第3章 皇庄之争

豹房大殿内。

朱寿打着哈欠坐在龙椅上。

在面前的大殿中间，站着内阁大臣刘健、谢迁、李东阳和几个朝廷六部的重要大臣，他们按品阶官职分列两边。

虽然正德搬到了豹房住，但早朝还是要上的，只是规模小了很多，规矩也不像在紫禁城乾清宫那么正式和古板。

正德皇帝在历史上虽然荒诞，可并不是昏庸无能之辈！

看似嬉闹无常，毫无规矩，放着好好的紫禁城不住搬到了这豹房内，坊间更是传闻武宗在豹房内荒淫无度、嬉闹享乐，不理朝政。

其实这朱厚照脑子清楚的很，他可是一直都在跟内阁朝臣们斗法。

搬到豹房也不过是摆脱宫廷繁文缛节束缚、另辟蹊径掌控朝政的一种手段罢了。

因此，这种小朝会正德可是都按时参加的。

说是小朝会准确来说，

朱寿来到大明第一天，一大早就被刘瑾拽起来参加这么重要的会议。

睡了不到四个小时的朱寿，此时眼眸惺忪，不断打着哈欠。

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皇上萎靡不振的样子，内阁首辅刘健就气不打一处来！

立马站了出来大声斥责道：“皇上，你贵为九五之尊，身负天下万民之期许，怎能如此萎靡不振、懈怠朝政啊？”

“这朝会乃是商议国之大事的重要场合，皇上你却这般哈欠连天，毫无精神，叫臣等如何是好，又如何能让天下臣民信服啊！”

“先帝如有所感，何以心安？”

听着眼前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头连珠炮一般的批评，朱寿连忙揉了揉眼睛坐端正身形解释道：“刘阁老勿怪，朕昨晚没休息好，睡了连两个时辰都不到！”

一听朱寿的辩解，刘健更是火冒三丈：“皇上休得以此为由推诿！你身为一国之君，当知克制己身，勤勉自律，哪能因一夜未眠便在这朝会之上如此懈怠？”

“古之圣君，哪个不是宵衣旰食，殚精竭虑以理国事，何曾听闻因睡不好便失了朝会该有的庄重之态？”

“我大明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便立下诸多规制以匡正皇室言行，保君主勤勉治国，按祖制，皇上你需在卯时起身，洗漱整衣；辰时用早膳，膳食规制亦有定数；用过早膳，便该临朝听政，与群臣共商国事，直至巳时末……”

刘健说的泡沫星子乱溅，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似乎没睡醒的朱寿就是这天下最大的昏君一样！

一听这番说教，朱寿就一个头两个大。

怪不得朱厚照会从紫禁城搬到这豹房里来。

就这糟老头子天天这么念叨，连自己吃饭睡觉都要管，这谁能受得了？

更别提那天马行空，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独苗苗朱厚照了！

能保持理智没赏老头子一顿廷仗打屁股就不错了。

再说这刘健，乃是明孝宗朱佑樘留给正德皇帝的肱股之臣，四朝元老。

他也是孝宗的老师，翰林编修出身的老学究了，孝宗在位时刘健就已经在内阁了，为人虽然正直不阿，但古板固执，朱寿实在是受不了！

看着龙椅上的皇帝一脸烦躁和不耐烦，七十多岁的老臣刘健怒其不争。

随即便把目光移到了他旁边站着的刘瑾身上。

刘健阴冷冷地开口道：“皇上昨夜连两个时辰都睡不足？想必又是被那等宵小之徒蛊惑，沉溺于玩乐嬉闹之中了吧！皇上当即刻警醒，远离谄媚奸佞之人，收心于朝政，方为正道。”

一听这话，刘瑾直接就炸了！

提着尖细的嗓子怒斥道：“刘健！你把话给咱家说清楚，谁是奸佞之人？”

刘健冷哼一声：“哼！谁是奸佞之人诸公自知！若不是尔等竖奸蛊惑皇上彻夜玩乐，何至让皇上困乏如此？”

刘瑾直接气得跳脚大骂：“你放屁！尔等不依不饶逼迫皇上清退皇庄，让皇上寝食难安、彻夜难眠，现如今却把脏水泼在咱家的身上，真是枉为人臣，卑鄙无耻之徒！”

一听刘瑾骂他卑鄙无耻，老头子也不干了，一甩袖子就开喷。

顿时，两人就在这大殿上差点就打了起来！

一时间吵吵嚷嚷，惊得朱寿瞪大了眼睛。

谢迁和李东阳两人见状赶忙上前劝架拉开了他们。

李东阳悄声对刘健劝解道：“阁老，别把精力耗费在这阉人身上，您忘了咱们今天的正事了？”

一听这话，刘健顿时不再挣扎吵嚷了。

心里暗骂道：为了这等腌臜之人，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

而刘瑾也是偷偷看了看朱寿十分震惊的脸色，悄悄退了下去。

又困又乏的朱寿，在看了如此一场好戏后，顿时清醒了过来。

好家伙，这大明朝的朝会这么热闹？

堪比某些国家国会上扔鞋丢书上演全武行！

只可惜没有真正打起来，双方便偃旗息鼓，各自整理好了衣衫，小朝会又重新进入了正轨。

朝廷六部几个部门捡要紧的事情向皇上汇报一下后，很快就进入了今天会议的正题。

那就是——清退皇庄！

内阁首辅刘健几人早有谋划，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逼着皇上在皇庄清退的事情上表态，要议出一个最终结果来。

甚至，他们都准备好了联合六部九卿同时向正德皇帝逼宫发难。

而作为内阁大臣的谢迁，首先出列开了口：“皇上，昨天咱们议的清退皇庄的事情您也应该给内阁和朝廷一个答复了！”

朱寿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了看眼前说话的这个谢迁。

谢迁是现如今内阁中的中坚力量。

明孝宗朱佑樘驾崩之前，给儿子正德留下了三位顾命大臣，分别是刘健、谢迁和李东阳。

老头子刘健自不用说，谢迁呢也是孝宗时期的内阁大臣，身为帝师跟孝宗的关系很好。

而李东阳便是正德皇帝的讲经老师，从正德当太子的时候他就是东宫太子少保，负责教导太子读书，可以说是看着正德长大的。

坊间有个顺口溜：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

说的便是这三人！

刘健和谢迁是孝宗朱佑樘的老师，辅佐了大半个弘治朝，现如今接手到了正德朝的内阁，他们对孝宗都是不留任何情面，当面斥责劝谏的，更何况是正德这个少年天子呢？

他们心里肯定在想：你老子朱佑樘我都说骂就骂，就你一个小屁孩，也不过十五六岁，懂个毛线朝政！

让你清退皇庄你退就是了，还磨磨唧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