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房!被符咒封印的阎王殿!
小德子盯着封条,脸白得像纸:“殿下…咱…咱回吧…天后娘娘要是知道……”
李鸿压根没理。一股邪火顶到脑门,他猛地甩开小德子,踉跄扑到门前。冰凉的门板激得他一哆嗦。他不管不顾,伸出还在抖的手,用尽力气,狠狠朝那鬼符撕去!
“刺啦——!”
刺耳的声音划破死寂!黄符纸像断了翅的蛾子,飘落在地。
小德子“嗷”一嗓子短促惊叫,死死捂住嘴,满眼“完蛋了”的绝望。
李鸿深吸一口气,那混杂死亡气息的怪味呛得他猛咳。他双手抵住沉重的黑木门,用尽全身力气一推!
“吱嘎——呀……”
门轴发出牙酸的呻吟,门缝缓缓张开。一股积压了八百年的陈腐药渣烟火气,像海啸般扑面而来,瞬间将李鸿吞没!
他一个趔趄跌进黑暗。小德子抖着手点亮火折子,豆大的火苗跳跃,勉强照亮巴掌大块地方,反而让眼前景象更瘆人——
好家伙,跟被土匪扫荡过似的!翻倒的炼丹炉,摔成八瓣的瓦罐,地上全是黑乎乎的渣子和不明粉末...
墙壁黑得跟锅底似的,墙角积灰老厚。一张破木床歪在墙边,草席乱糟糟。这哪是炼丹圣地?简直是刚被龙卷风扫过的垃圾场!
李鸿的目光,像被磁铁吸住,死死钉在丹炉旁的地上。
一大片深褐发黑的污渍,在厚灰里格外刺眼!那形状…活脱脱像个人蜷在那儿,痛苦挣扎留下的印子!
铅毒!这就是原主李弘蹬腿咽气的地方!
一股憋屈的怒火“噌”地窜上李鸿脑门,攥紧了心脏。他仿佛看见那个同名的倒霉蛋,在这鬼地方,被铅毒活活啃死,在绝望和背叛中咽气!
他一步步挪过去,脚下像踩着烙铁,肺里扯着疼。挪到污渍旁,他蹲下,身体抖得像开了振动模式。
借着微弱火光,他伸出冰凉、指甲发青的手,抖索着拂开污渍边缘的灰。指尖先是冰凉,接着摸到灰下硬邦邦、硌手的小颗粒!
不对劲!
他心头一紧,猛地扒开那层灰。
一点刺眼的、干透凝固的暗红色,赫然露了出来!
不是污渍!是字!一个用手指蘸着自己血,用尽最后力气抠出来的字!笔画歪扭,透着垂死的挣扎和不甘!
那是一个——
“慎”!
慎?!
李鸿呼吸骤停!心脏像被冰手捏住!他疯了似的,双手齐上,不管呛人的灰,玩命扒拉血字周围的灰!
第二个扭曲的暗红血字露出来。
“食”!
慎食?!慎食什么鬼?!
巨大的问号砸下!李鸿血往头顶冲,手指发麻,挖得更狠了!灰被大片扫开。
第三个字,只抠出一半,一个不成型的偏旁,戛然而止!像是人油尽灯枯…或者被强行打断!
“谁?!谁在里面!”一声炸雷般的厉喝,猛地从门外传来!
“哐当哐当!”急促沉重的脚步声逼近,夹杂着铁甲摩擦的刺耳声!
呼啦!几支火把的光猛地涌进敞开的门,瞬间把丹房照得雪亮!刺眼光芒晃得李鸿眼前发白,他下意识抬手挡脸。
火光下,张德禄那张白胖阴沉的脸堵在门口。身后,是几个握刀、披甲的东宫卫兵!刀尖寒光闪闪,齐刷刷对准了蹲在血字旁、满手黑灰的李鸿!
张德禄毒蛇般的眼睛,唰地扫过地上撕碎的符纸、大开的房门,最后死死钉在李鸿身上——尤其是他那双沾满灰的手,和面前那片扒拉出来的、狰狞扭曲的血字地面!
他脸上那层恭敬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藏不住的惊怒和狠毒。嗓子尖得能划破玻璃:
“大胆!太子殿下!您敢抗旨?!撕禁符,闯凶地!您…您想干什么?!”他指着那滩刺眼的血红,声音劈叉,“这…这鬼画符的血字…您…您该不会是在这儿搞什么邪门诅咒吧?!”
“诅咒”俩字,像毒气弹在死寂的丹房里炸开!震得卫兵们心头一咯噔,头皮发麻。
李鸿猛地抬头,目光如刀,穿透火光,狠狠扎在张德禄扭曲的脸上。声音嘶哑却冷硬如铁,直接压住尖叫:
“污秽凶煞?!孤是太子!这东宫就是孤的家!孤爱去哪去哪!轮得到你个奴才指手画脚?!”他撑着冰冷地面,摇摇晃晃站起,冰刀子似的眼神刮过张德禄和那群脸色发白、刀拔了一半的卫兵,“倒是你!张德禄!谁给你的狗胆?!”
李鸿声音陡然拔高,炸雷般:
“带兵!持刀!擅闯太子寝宫?!还敢血口喷人污蔑储君搞邪术?!你眼里还有没有父皇?!还有没有王法了?!”
轰!
太子天威加上诛心质问,如同平地惊雷!瞬间震懵全场!
卫兵们握刀的手一松,凶光变成惊疑和后怕——带兵闯东宫禁地?这是掉脑袋的大罪!刚才怎么就跟来了?
张德禄那张白脸,唰地惨白如纸!李鸿这一下反击太狠,直接把他架在“僭越”的火上烤!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张德禄反应贼快,“扑通”跪得干脆利落,声音带上哭腔,“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啊!实在是…巡夜兄弟发现禁符被撕,门也开着,怕有贼人或…或脏东西惊扰殿下!奴婢是急疯了,生怕殿下有闪失,这才昏了头,失了规矩!惊扰殿下,奴婢万死!万死啊!求殿下责罚!”
他脑袋磕得砰砰响,姿态卑微到泥里,可话里话外,愣是把“带兵擅闯”洗成“忠心护主”,把“污蔑储君”模糊成“担心安危”,还顺带甩锅给撕碎的符和洞开的门——高手!
李鸿心里冷笑:呵,好一条毒蛇!
他强压怒火和眩晕,目光死死锁住那片被他扒出的血痕——扭曲的“慎食”二字和戛然而止的笔画,在火光下更显狰狞。
这血书,是他翻盘的唯一线索,也是最大的炸弹!绝不能让张德禄借题发挥毁了它!
“护驾?忧心?”李鸿声音疲惫,嘲讽拉满,“我看你丫忧心的,是这丹房见不得人的勾当吧!”他眼神如刀,死死钉在那片暗红血迹上。
张德禄趴在地上,身子微不可察地一僵,脑门贴得更紧了,声音发虚:“殿下…您说什么…奴婢真不懂啊!这地方邪性!您万金之躯,不能待!快回寝宫吧!奴婢这就叫人封死它!请高僧做法驱邪,保您平安!”
“驱你个头!”李鸿瞬间炸毛,这老阉狗分明是想毁尸灭迹!“老子今天非把这鬼地方翻个底朝天!小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