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城的夜色温柔地笼罩着行驶中的车辆。出租车穿过灯火阑珊的老城区，窗外的霓虹在许栀眼中化作流动的光带。陶可和新认识的女生坐在前排，两人像两只欢快的云雀，从写真趣事聊到当地美食，清脆的笑声填满了整个车厢。
“然后那个摄影师就说，从来没见过这么会抢镜的客人！“陶可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路灯的映照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
许栀靠在后座窗边，玻璃上倒映着她若有所思的侧脸。空调冷风从出风口徐徐吹来，却吹不散她脸颊上莫名的热度。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膝盖，在心里反复打磨着一会儿的自我介绍——既不想显得刻意，又希望能给人留下好印象。这个习惯从职场带到现在，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有多可笑。
红灯亮起的瞬间，许栀下意识转头——邻座的男生正望着她，目光清澈得像暮城雨后的天空。那双眼在昏暗的车厢里格外明亮，瞳孔边缘泛着一圈淡淡的琥珀色，像是沉淀了阳光的蜂蜜。四目相对的刹那，对方明显怔了一下，仓促移开视线时，耳尖悄悄爬上一抹红晕。
许栀也慌忙转向窗外，却看见玻璃上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夜色中，霓虹灯的光晕在车窗上流转，像一场无声的电影。她悄悄用指尖碰了碰自己的脸颊，惊讶于那不同寻常的温度。
“哎，对了，还没正式介绍呢！“陶可突然从前排转过头来，发尾扫过座椅靠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笑嘻嘻地指了指身旁的男生，“这是沉彦，也是住我们民宿的，今天刚认识，刚好一起吃饭！“
沉彦冲大家点点头，声音低沉温和：“你们好。“他的普通话带着一点北方口音，尾音微微上扬，像一片羽毛轻轻扫过耳膜。
许栀抿了抿唇，轻声回应：“你好。“她惊讶于自己声音里的紧绷，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刚入职场的菜鸟。
陶可又指了指许栀，语气欢快得像在介绍什么稀世珍宝：“这是许栀，我新认识的姐妹，超漂亮的！“她故意拖长音调，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嘴角挂着促狭的笑意。
许栀被她的直白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了笑。沉彦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随即也微微一笑：“嗯，看出来了。“他的语气很轻，却莫名让许栀耳尖更热了。
车子拐进一条海滨小道，远处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咸湿的海风从半开的车窗钻进来，冲淡了车厢内微妙的气氛。
餐厅是当地有名的海鲜大排档，露天的座位沿着防波堤一字排开。陶可轻车熟路地领着大家走向最靠海的那张桌子，塑料桌布被海风吹得哗啦作响。暖黄的灯光下，海风裹挟着淡淡的咸味拂过脸颊，许栀的发丝被吹得轻轻飞扬。
“这个位置最好，“陶可一屁股坐在面朝大海的方向，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等会儿月亮从那边升起来，看得可清楚了！“
沉彦很自然地拉开许栀身边的椅子，动作流畅得仿佛排练过无数次。许栀低声道谢，余光瞥见他挽起的袖口下露出的小臂线条——不是健身房刻意练出的夸张肌肉，而是那种常年户外活动形成的匀称线条，皮肤被晒成健康的小麦色。
陶可一坐下就兴奋地点了一堆菜：“椒盐皮皮虾、蒜蓉粉丝蒸扇贝、白灼血蛤...“她如数家珍地报着菜名，手指在菜单上跳跃，“再来个海鲜炒米粉和苦瓜蛤蜊汤！“点完还不忘给每人倒上一杯冰镇啤酒，泡沫溢出杯沿，在桌面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来来来，先干一杯，庆祝我们今天的相遇！“她举起杯子，眼睛亮晶晶的，杯壁上的水珠滴落在手腕上也不在意。
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许栀抿了一口，冰凉的酒液滑过喉咙，带走了些许夏夜的燥热。她悄悄抬眼，发现沉彦正低头剥虾，修长的手指动作利落——拇指和食指捏住虾头轻轻一拧，再沿着虾背一划，完整的虾肉就脱壳而出。指尖沾了一点酱汁，他却浑然不觉。
“你不吃辣吗？“他突然抬头，正好撞上她的视线。
许栀一愣，下意识摇头：“吃，只是不太能吃太辣的。“她没想到自己的偷看会被抓个正着，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餐巾纸。
沉彦点点头，把刚剥好的虾放进她碗里，语气自然：“这个不辣，你试试。“虾肉上淋着少许蒜蓉酱，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陶可在一旁夸张地“哇“了一声，挤眉弄眼：“沉彦，你这服务也太到位了吧？“她故意拉长声调，引得同桌的女生也掩嘴轻笑。
沉彦笑了笑，没接话，只是又低头继续剥虾。许栀看着碗里的虾，用筷子轻轻戳了戳，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小口咬下去，鲜甜的虾肉混合着蒜香在口腔中绽放，比她想象中要美味得多。
“好吃吗？“沉彦突然问。
许栀点点头，发现他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温暖的焦糖色：“嗯，很鲜甜。“
“这里的海鲜都是当天捕捞的，“他边说边又剥了几只虾，这次分给了在座的所有人，“我早上路过码头，看到渔船刚回来。“
陶可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问：“你是本地人？“
“不算，“沉彦摇摇头，“但我来过几次泉城。我父亲是海洋生物学家，小时候常带我来这边考察。“
许栀注意到他说到父亲时，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想起自己办公室抽屉里那张全家福——父母严肃的表情，自己僵硬的微笑，像极了某个商业合作签约现场的照片。
月亮不知何时已经升起，银盘似的挂在海面上，将粼粼波光铺成一条通往远方的路。海风渐凉，许栀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
“冷？“沉彦问得很轻，几乎要被海浪声淹没。
许栀刚要回答，一件薄外套已经递了过来。深蓝色的防风面料，摸上去有轻微的磨砂感，还带着淡淡的松木香。“谢谢。“她小声说，将外套披在肩上，顿时被温暖包围。
饭后，一行人去了附近的小酒馆。酒馆不大，木质装潢，墙上挂满了各地游客留下的拍立得照片和明信片。角落里有个小小的驻唱台，一位吉他手正弹唱着舒缓的民谣，沙哑的嗓音像是经历过无数故事。
三四个年轻人围坐在角落的长桌旁，桌上摆着几盏造型别致的马灯。暖黄的光晕中，她认出其中两人是早上在凉亭打牌的住客。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正在讲着什么，其他人不时爆发出笑声。
“可算来了！“眼镜男看到陶可，立刻挥手，“这就是你说的新朋友？“
陶可拉着他们入座，挨个介绍：“这是阿杰，民宿的长期住客；小雨，美院学生；老白，自由撰稿人...“她如数家珍的样子，仿佛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
沉彦冲大家摆摆手，声音温和：“你们好。“
许栀拘谨地点头致意。这种陌生人之间的热络让她有些不适应。以往在公司团建时，她总是找借口提前离场，现在却要主动融入一群陌生人？
“喝什么？“沉彦碰了碰她的手肘，“推荐青梅酒，是他们家自酿的。“
“我酒量不好...“
“那就半杯！“陶可已经招手叫来服务员，“再加一份醉蟹和卤味拼盘。“
酒上来得很快。琥珀色的液体盛在粗陶碗里，散发着清甜的果香。许栀小抿一口，酸甜中带着微微的辛辣，意外地好喝。
“怎么样？“陶可期待地问。
“好喝。“许栀诚实地说，又喝了一大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像是一股暖流扩散到四肢百骸。
酒过三巡，桌上的气氛越发活跃。阿杰开始讲他在XZ骑行的经历，说到惊险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小雨则分享了她在街头给人画肖像的趣事；老白更是妙语连珠，把大家逗得前仰后合。
许栀安静地听着，不知不觉已经喝完了两碗酒。脸颊发烫，思绪却异常清晰。她注意到陶可在听别人说话时，眼睛会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时不时发出惊叹或大笑，那种全神贯注的样子让人感觉被真正重视。
“许栀是做什么的？“小雨突然把话题转向她。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来，许栀握紧了酒杯：“我...刚辞职，之前做品牌总监。“
“哇！女强人啊！“阿杰夸张地拱手，“失敬失敬。“
许栀摇摇头：“只是普通上班族。“她不想多谈工作，那段记忆还带着未愈合的伤口。
“为什么辞职？“老白敏锐地问。
酒馆突然安静下来。许栀盯着碗底残留的酒液，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因为连续三年没休的年假？是因为体检单上越来越多的异常指标？还是因为那天深夜加班时，突然涌上的强烈窒息感？
“因为她适合更好的机会！“沉彦突然插话，举起酒碗，“来，为自由干杯！“
众人哄笑着举杯，话题就这样被带过。许栀感激地看了沉彦一眼，后者冲她眨眨眼，在桌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那个瞬间，许栀突然有种被完全理解的感动。
陶可哄笑着跟大家玩游戏，剩下许栀和沉彦坐在角落的沙发里。沙发很旧，坐下去时会陷得很深，两人的手臂不经意间碰到一起，又同时微微移开。许栀假装整理披着的外套，悄悄往旁边挪了半寸。
“你平时也这么安静吗？“沉彦忽然开口，声音在音乐声中显得格外低沉。
许栀捏着酒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杯中的莫吉托已经见底，只剩几片薄荷叶贴在杯底。“嗯……有点社恐。“她承认道，惊讶于自己对这个陌生人的坦诚。
他轻笑了一声，喉结随着笑声轻轻滚动：“看不出来，我以为你只是慢热。“
“慢热和社恐有什么区别？“她忍不住问，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酒馆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深邃。
沉彦想了想，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慢热的人，熟了之后会变得很活泼。社恐的人，熟了之后可能还是社恐。“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
许栀被他的逻辑逗笑了，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那你觉得我是哪种？“她问完就后悔了，这问题听起来简直像是初中生在玩心理测试。
沉彦看着她，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眼尾挤出几道细小的纹路：“我觉得……你只是还没找到让你放松的人。“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小石子，轻轻投进她平静的心湖。
吉他手换了首歌，前奏是许栀熟悉的旋律。陶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小舞台上，冲她使劲招手：“栀栀！快来！这是你最喜欢的歌！“
许栀瞪大眼睛，她根本不记得自己跟陶可提过喜欢什么歌。但当她听到第一句歌词时，整个人僵住了——这是她大学时最爱的《City of Stars》，曾经单曲循环了整整一个学期。
“你怎么…“她转向沉彦，却发现对方同样一脸茫然。
陶可从台上蹦下来，一把拉起许栀：“上次你洗澡的时候哼的就是这首！别想抵赖！“她力气大得惊人，硬是把许栀拽到了麦克风前。
酒馆的灯光昏黄，许栀站在小小的舞台上，感觉双腿发软。就在这时，她看到沉彦走到钢琴旁，对乐手说了几句，然后坐在了琴凳上。
流畅的钢琴声响起，是那首歌的前奏。沉彦转头看她，点了点头，像是在说“有我在“。许栀深吸一口气，跟着熟悉的旋律轻轻唱了起来。她的声音起初有些发抖，但渐渐变得坚定。唱到副歌时，沉彦竟然跟着和声，他的嗓音低沉温柔，完美地衬托着她的声线。
那一刻，许栀忽然觉得，这个夜晚，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窗外的月光透过彩色玻璃洒落一地碎片，而她的心也像那些碎片一样，闪烁着陌生的光芒。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酒馆里响起零星的掌声。许栀匆匆回到座位，心跳快得不像话。沉彦也跟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时，沙发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没想到你唱歌这么好听。“他说。
“没想到你会弹钢琴。“她回敬道，发现自己的语气竟然带着一丝俏皮。
陶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手里举着三杯颜色艳丽的鸡尾酒：“为我们的乐队首演干杯！“她大声宣布，引得周围几桌客人也举杯致意。
许栀接过酒杯，指尖碰到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冰凉湿润。她看着眼前这两个才认识不到24小时的人，突然有种奇妙的归属感。或许旅行最美好的不是风景，而是这些不期而遇的瞬间？
夜渐深，酒馆里的人越来越少。许栀惊讶地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这在她平常的生活里是不可想象的“熬夜“。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享受这种无所事事的闲聊。
回民宿的路上，陶可故意走在前面，哼着歌蹦蹦跳跳，给他们留出独处的空间。
月光把一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许栀和沉彦的影子时而重叠，时而分开，像是某种默契的舞蹈。
“明天有什么计划？“沉彦突然问。
许栀看着远处海面上跳跃的月光：“本来想去古城区转转...“
“我可以当导游，“沉彦说，“我知道几家不错的咖啡馆。“
许栀转头看他，发现他也在看自己，月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好啊。“她听见自己说。
民宿门口，陶可已经等在那里，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我把你的外套拿回来啦！“她把沉彦的外套塞给他，然后一把搂住许栀的胳膊，“借你女朋友一用！“说完就把许栀往楼上拖。
许栀回头看了一眼，沉彦站在原地，月光下的身影修长挺拔。他举起手轻轻挥了挥，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怎么样怎么样？“一进房间，陶可就迫不及待地问，眼睛亮得像探照灯。
许栀把包扔在床上，假装不懂：“什么怎么样？“
“别装傻！“陶可扑上来挠她痒痒，“你们俩刚才那个眼神，啧啧啧...“
许栀躲闪着，忍不住笑出声：“我们才认识一天！“
“那又怎样？“陶可停下动作，突然正经起来，“有时候一瞬间的电光火石，比一辈子的相敬如宾更珍贵。“
许栀愣住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女孩能说出这样的话。窗外，海浪的声音隐约可闻，像是某种遥远的呼唤。
民宿院子里，那盏马灯还亮着，在夜色中像一颗温柔的星星。许栀突然不想结束这个夜晚：“要不去我房间继续聊？我还有瓶红酒...“
陶可眼睛一亮：“等我拿点下酒菜！“
十分钟后，她们盘腿坐在许栀房间的地毯上，中间摆着陶可从厨房“借“来的卤味和许栀行李箱里珍藏的波尔多。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和远处路灯的微光透进来，为一切蒙上朦胧的银色。
陶可挽着她的胳膊，两人都有些微醺，脑袋轻飘飘的。月光把地板照得发亮，夜风送来不知名花草的香气。
“谢谢你。“许栀突然说。
“谢什么？“
“所有。“许栀仰头看着星空，“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了。“
陶可没有回答，只是把她的胳膊挽得更紧了些。
“所以，“陶可啃着鸭翅，“为什么真的辞职？“
许栀晃着红酒杯，酒精让她放下了防备：“有一天加班到凌晨三点，我去洗手间，看到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下乌青，嘴角下垂...我突然不认识她了。“她抿了一口酒，“那个瞬间我意识到，我已经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除了工作一无所有。“
“然后呢？“
“然后我回到工位，写了辞职信。“许栀轻笑一声，“四年奋斗，最后就换来一封三句话的邮件。“
陶可静静听着，没有插话。这种沉默的陪伴让许栀莫名安心，继续说了下去：“最可笑的是，我辞职后，公司只用了三天就找到了接替的人。原来我们都没自己想象中那么重要。“
“才不是！“陶可突然激动起来，“是他们不配！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特别...“
“特别什么？“
陶可歪着头想了想：“特别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明明该在天上飞，却以为自己只能站在那根小棍子上。“
这个比喻让许栀心头一震。她想起办公室窗外的麻雀，每天准时出现在窗台，啄食她撒的面包屑。有次窗户开着，它却不敢飞进来，只是在窗框上跳来跳去。
“你呢？“许栀转移话题，“为什么总是一个人旅行？“
陶可的表情突然黯淡下来。她转着酒杯，声音低了几分：“因为我害怕停下来。“
“什么意思？“
“我爸爸是个工作狂，“陶可盯着杯中的倒影，“他总说等退休了就带妈妈去旅行，结果四十五岁那年，心梗猝死在办公室。“她扯了扯嘴角，“葬礼上，我妈把他攒的所有旅行手册都烧给了他。“
月光下，许栀看到陶可眼里有泪光闪动。这个整天笑嘻嘻的女孩，原来也藏着这样的伤痛。
“所以我现在一觉得累就辞职，想去哪就去哪。“陶可仰头喝干杯中酒，“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许栀许栀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轻轻握住了陶可的手。那只手比想象中粗糙，指腹有常年拿画笔留下的茧子。她们就这样静静坐着，听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陶可突然跳起来：“哎呀，都一点了！你明天不是要去古城区吗？“她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我该回去了...“
许栀送她到门口。走廊的感应灯随着脚步声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一长一短。
“明天...“许栀犹豫着开口。
“明天我陪你去古城区吧！“陶可转身，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我知道哪家姜母鸭最正宗！“
许栀笑了：“好。“
陶可突然凑近，给了她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晚安，栀栀。“她身上有酒香、卤味和阳光混合的气息，温暖得让人舍不得放开。
“睡吧，“陶可打了个哈欠，“明天可是约会日呢。“她故意加重最后三个字，蹦蹦跳跳地离开了，留下许栀一个人站在房间门口。
许栀走到窗前，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夜风带着栀子花香拂过面颊，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她想起陶可说的“笼中鸟“，突然明白了那种被点醒的感觉。她想起沉彦弹钢琴时专注的侧脸，想起他说“你只是还没找到让你放松的人“时的神情，想起他们合唱时那种奇妙的默契。
泉城的夜，似乎比想象中更加温柔。
床头的手机亮起，是前同事发来的消息：“听说新来的总监把你的项目全盘否定了...“许栀看完，平静地按下关机键。那些曾经让她夜不能寐的工作纷争，此刻显得如此遥远而渺小。
她躺进被窝，被褥间还残留着阳光的味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陶可大笑时皱起的鼻头，和她说“明天见“时飞扬的神采。许栀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期待过“明天“了。
窗外，一轮明月静静挂在老榕树梢，见证着这个平凡又特别的夜晚。泉城的夏夜还长，而属于许栀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