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坏了，我成祭品了

时间很快来到求雨当天。

而果真应验了老道士的话，晴朗了好几个月的天空，在今日终于乌云密布。

昏暗的天空翻涌着云团，风在呼呼吹着。

麦田波浪滚滚滚，村里鸡鸭犬吠。

盼星星盼月亮许久的众村民，更是欢呼雀跃着涌向西陇。

“下雨喽！”

“下雨喽！”

“老天开眼呐！！”

……

一片欢呼声中，老伍头和樊虎妞站在院中，任由风吹着，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还真下雨了，这银子没白花啊。”

“道长在西边求雨呢，走，咱去观望观望。”

说着间他们就跟着人群走向西边，伍娣也是饶有兴趣地出了门。

不过在临走时，她探出脑袋看着院子里无动于衷的伍丰登。

“走啊弟弟，这求雨场面可是不多见哝。”

作为土生土长的乡下人，别说伍娣了，就连最年长的族老都没见过几次求雨。

生平不多见，可不得去凑凑热闹。

伍丰登说着：“我得去药田呢，你们先去吧。”

“行，不管你了！“

待他走后，伍丰登来到窗沿边，手指在盐罐子里插了插又放进嘴里。

片刻后叹息一声：“都没什么湿度，这雨是不可能下的。”

这时节多得是阴天不下雨。

不过正常下不了的话，那就走偏门。

伍丰登从床底拉出竹篓，其中已经盛满了求雨所用器具。

雕像，肉果祭品等等，完全按照弄水技能来布置。

能不能成，就看那俩道士命硬不硬了。

……

西陇。

叮叮叮~

大风吹铜铃，叮叮当当作响。

小道士抓着铜铃，另一手拿着拂尘，绕着老道士踩出七星步。

后者则是挺立在中间，神色肃穆，嘴里念叨着玄奥晦涩难懂的咒语。

呼呼~

风越来越大，将案桌上的符纸骤然吹散，零落漫天洒下。

众村民在一边看得出神，眼中充满了新奇。

“风挑符纸，上通下效，这正是传说中叱令降雨的前兆呐。”

“没错没错，老夫也曾见过钦天监国师如此使过。”

“雨将至，雨将至呀！”

几个族老开始大笑着，脸上尽是自豪。

其实他们什么都不懂，见过钦天监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

但这种场面下若是不说点什么，岂不是说明他们这七八十年没啥见识，都白活了？

而其他人对他们这些话亦是深信不疑，满眼期待地看着头上那愈发浓重的阴云。

“师傅，够时辰了。”

坡上小道士低声说着，老道士微微点头。

当即双眼瞪起，广袖一拂手推出，一张符纸在他指缝间噗一声无火自燃起来。

顿时吸引来了众多目光。

老道士嘴角微浮。

行走江湖的要是没两把刷子还真不好招摇撞骗。

这手凭空起火术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当下不仅仅是那些民众，饶是小道士都被唬得两眼放光。

“嗬！”

时机已到，老道士爆喝一声，行身作势，手指苍天。

“赫赫阳阳，日出东方，敕书一到，召请龙王。”

“江河湖海，普降甘霖，救济苍生，万民沾恩。”

“急急如律令！”

手中燃火的符纸直飞上天，顷刻间化作了一抹飞灰。

要下雨了！

众人心脏砰砰直跳，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翻涌的阴云。

全神之际，后面几个村民骤然感觉脸上微微湿凉。

“滴答了！滴答了！”

他们当即爆出惊喜大喝，引得人群一阵耸动。

“哈哈哈下雨喽！”

“下雨喽！！”

紧接着后面就传来几道童声，正是几个垂髫小孩叉在树上撒尿。

“踏马的，谁家倒霉孩子！”

“呸呸呸！娘的老娘得把你们腚打开花！”

……

小孩子这么一闹腾引得众人怒不可遏。

几个妇女捡起枝条就骂骂咧咧朝他们走去。

而就在此时，天空却开始放晴。

滚动的乌云被风推着缓缓散开，透亮光线洒了下来，让众人在原地呆若木鸡。

“师傅……这……”小道士顿时紧张地看向老道士。

坏了坏了，露馅了。

而后者虽说也是眉头紧皱，但依然稳如老狗，保持着高人做派。

他朝向众人喝道：“心不诚，则天不应！尔等心中可有龌龊事，惹怒上天？”

此话一出当即把他们吓得不行，一个个地赶紧跪在地上。

老道士眼睛一眯，盯住了那几个刚才捣乱的孩童。

“贫道已与龙王求下雨来，不想尔等方才嬉笑亵渎！”

“多日布法，严肃法事，毁于劣徒戏耍！”

“民风粗俗至此，这雨，合该不下！”

众人闻言直接惊得瑟瑟发抖，一个劲儿磕头道歉。

“求道长再施仙法！！”

“道长一定要求下雨来啊！”

“孩子不懂事一定会加以惩戒！！”

啪啪啪！

那几个妇女照那孩子屁股抽得更是用力，稚嫩的皮肤直接被打得皮开肉绽。

“让你皮！让你皮！”

“全村的大事都让你们毁了！”

“打死你！打死你！”

不顾孩子的哭喊哀求，她们噙着眼泪继续狠狠抽打。

老道士发出一声长长叹息，老脸上尽显无奈。

“罢了罢了，终是见不得众生疾苦。”

“贫道这几十年修行不要也罢。”

“师傅！不可啊！您自出山以来积德无数，日后定会飞升成仙，万万不可自损道基啊！”小道士扑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

嘭！

老道士一脚将其踢飞，爆喝：“住口！劣徒，为师如何教导你的！”

“我等修道之人当以救济天下为己任，饶是豁出命去又奈如何？”

“师傅……”

“休要多言，我意已决！”

老道士摆出一副舍命为天下的姿态，咬破指尖拂血于桃木剑上。

转而看向众人：“贫道将以阳寿为阶，再次上天求雨。”

“尔等肉身凡胎万万不可目睹，否则天机惩戒，寸草不生！”

“现在速速离去，只待雨来，日后只为贫道立个衣冠冢即可。”

老道士这幅大义模样令人众人垂泣，几个族老颤颤巍巍站起。

“道长大义！”

“我有仙村世世代代将谨记道长恩惠！”

“我们快走！”

好不容易得到第二次机会，众人更加不敢马虎，赶紧掉头迅速散去。

“师傅，接下来如何？”小道士问道。

“如何？”

那老道士手忙脚乱地收拾各种法器，银两更是直接揣进怀里。

“扯呼！银子都拿到手了还跟他们扯个屁！”

“啊对！”

小道士如梦初醒。

刚才演得情真意切差点就出不来了。

师徒俩迅速收拾好所有东西，跳下小坡就欲离开。

嗡！

然而老道士刚迈出一步，骤然感觉头脑嗡鸣作响，踉踉跄跄后退着摔在地上。

“师傅！您这是……”小道士赶紧扶起。

“不，不对劲。”

老道士脸上的得以荡然无存，懵懵地看向四周，然后伸出手往刚才地方探去。

嗡！

又是一声嗡鸣。

“阵！有人设阵！”

“师，师傅，您看……”

老道士惊呼声刚起，小道士就直勾勾地指着天上。

原本透过乌云照下来的阳光悄然消失，比之前更加浓重的黑压压乌云迅速聚拢。

轰~

狂风骤起，揉搓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