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朕许你在凡界善终,不一样的命格

思及此,她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才的惊惶渐渐化作一丝坦然。

是啊,不过是苦园十年而已。

“别急。”

玉帝的声音忽然响起,清冷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董悦雅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朕许你在凡界善终。“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董悦雅心头。

她蓦然抬首,杏眸圆睁,长睫轻颤间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她身处七重天时,连本重天的掌管者飘渺天帝都只能站在瑶台最末端远远瞻仰,更遑论眼前这位统御九重天的至高主宰了。

传闻中的玉皇大帝,竟会这般好说话?

“真的?“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两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站在玉帝身后的女仙官眼中寒光一闪,吓得董悦雅连忙俯身行礼,额头几乎触到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小仙失礼,谢陛下恩典。”

玉帝眸光微动,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不必着急谢恩。“

“朕许你善终,但此命格不属于你,你理当归还。“

随后对身后的侍从说道:“给她找寻一具合适的命格。”他把合适二字故意加重了几分。

董悦雅心头一紧,却仍抱着一丝侥幸。

她盈盈下拜,声音刻意放柔了几分:“陛下,就让小仙在这具身体内过完这一世吧。待回归天界后,小仙自愿在苦园再多做工十年。“

她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心中暗忖:以凡间寿命计算,她至少还能逍遥快活五十载,即便多加十年刑期,这笔买卖也不亏。

玉帝见此,眉目骤然一蹙。

那一瞬间,整个餐厅的温度仿佛骤降,连凝固在空中的水珠都结出了冰晶。

“你以为朕是在与你商量吗?“

这声音不重,却让董悦雅浑身一颤。

她这才惊觉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竟敢在天帝面前耍这等小心思。

“小仙知错!“她慌忙叩首,发间的玉簪都歪了几分,“只是...若小仙突然换了身份,现在这个身份无人顶替...”她急中生智,抬眸解释道:“以这具身体如今在凡间的知名度,若是突然暴毙,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这话倒是不假,作为学术界新星,她名下还有几个重大科研项目正在进行。以及她的豪门大小姐的身份。

若是“董悦雅“这个人突然暴毙,整个董氏企业,以及与她相关的事情都停滞,确实会造成不小的混乱。

“这需要你操心吗?“

站在玉帝身侧的女仙官冷声打断,美目中满是不屑。

玉帝显然已经不想再听她狡辩,直接对女仙官道:“命格选好了吗?送她过去。”

话音刚落,董悦雅突然感觉体内一阵剧痛。

那些深藏在经脉中的仙灵之气,此刻正如退潮般被强行抽离。

她痛苦地蜷缩在地,看着自己的指尖渐渐失去莹润的光泽,乌黑的长发也开始褪去仙气。

最可怕的是记忆的流失——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些关于天界的记忆正在一点点模糊,修炼千年的心得体悟,都在离她远去。

“不...不要...“她徒劳地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握住一缕消散的金光。

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再次醒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盏摇晃的昏黄灯泡。

董悦雅——不,现在她甚至不确定自己还是不是董悦雅——艰难地支起身子,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吱呀作响的铁架床上。

这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墙皮剥落,霉斑点点。

单薄的窗帘挡不住窗外的霓虹灯光,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光怪陆离。

她下意识地摸向发间,那里空空如也,再没有那支价值连城的羊脂玉簪。身上的真丝旗袍也变成了一件洗得发白的素色衣衫。

床头的破旧闹钟显示现在是凌晨七点十七分。

桌上摆着身份证,上面的名字是“林小雨“,照片里的人赫然是她自己,眼神黯淡无光,与昔日那个光彩照人的董教授判若两人。

随后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林小雨抱住脑袋,一些陌生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回——

破旧的筒子楼里,五岁的她踮着脚站在小板凳上煮泡面,滚烫的开水溅在手背上,烫出一片红痕。

门外传来醉醺醺的叫骂声,她吓得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把煮好的面端到客厅。

“爸...吃饭了...“

回应她的是一只飞来的酒瓶,在脚边炸开无数玻璃碎片。

十二岁那年,班主任来家访。她紧张地搓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子,看着醉倒在沙发上的父亲,班主任无奈的叹了口气。

记忆继续翻涌——十五岁的雨季,她抱着湿透的课本站在校门口。

教导主任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林小雨,这已经是本学期第三次拖欠书本费了...”

雨水混着泪水咽下去,咸涩得让人心颤。

十七岁生日那天,她辍学了。

她穿着最体面的衣服——一件二手市场淘来的格子衬衫,站在便利店门口等待面试。

“学历?“店长头也不抬地问。

“高中...没毕业。“她声音细若蚊蝇。

随后店长看在她长相还算清秀的情况下,让她做前台的收银员。

就这样,她开始了自己的打工生涯。

清晨五点,当城市还沉浸在睡梦中时,林小雨已经轻手轻脚地起床。

便利店的早班从六点开始。

这份工作虽然时间紧张,但是相对还算轻松。

到了下午五点交班后,她还需要赶往下一个打工地点——城南的夜市大排档。

夜市的工作就要辛苦一些了。

油污满地的厨房里,她系着脏兮兮的围裙,在近四十度的高温中穿梭。

端盘子、擦桌子、收拾残羹冷炙,还要时刻陪着笑脸应付醉醺醺的客人。

“小妹,再来一打啤酒!“

“这盘毛豆怎么少了?是不是你偷吃了?“

“长得挺清秀啊,陪哥哥喝一杯?“

她低着头,把所有难听的话都咽下去,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因为只要稍慢一步,老板阴鸷的目光就会扫过来,月底的工资又要被克扣。

凌晨两点,她终于下班,此时她的双腿已经肿得不像话,帆布鞋里黏糊糊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磨破的血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