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
行走在博伦克林的街边，肖恩的五指钳住一双悄然摸向自己腰间的黑手，手指逐渐加大的力度让这个不长眼的小偷忍不住痛呼出来。
松开手对着这个家伙的屁股飞起一脚将他踹到了路边引水渠里，肖恩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钱袋。
重量没什么变化，那个小偷应该还没来得及转移肖恩钱袋里的货币。
“滚吧，下次长点眼睛。”
没有再多看那个从水渠里爬起来狼狈逃离的小偷，肖恩将钱袋重新装回腰包。
“博伦克林的治安比我想象中还差。”
初入博伦克林时，熟悉的阴沉天气和主要街道两边被点亮的路灯让肖恩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曾经生活了多年的英吉列王城郎丹一样。
每天入夜都会有点灯人依次给主干道边上的路灯增添由多种动物油脂混合制成的灯蜡，并用火灯点亮用来照明。
这是一种十分奢侈的做法，往往只有在那些经济条件非常优越、生活了大量贵族的城市才会使用这种能够照亮大片公共街道的照明方法。
大陆上的绝大部分的城镇居民夜晚外出，还是以携带提灯火把照明为主。
只是这种熟悉感消失在了他们离开餐厅之后。
不过沿街行走了几百米的距离，肖恩就遭遇了不下四次的偷抢犯罪。
有悄悄摸摸路过的时候手痒难耐摸向他的腰间的……
有三五成群围堵他们三人想要用自己健壮的身体和结实的木棍交换一些酒钱的……
有让卖花小姑娘在前面吸引注意力，自己在背后偷偷下手的……
还有跟他们说自己其实是被封印了力量的吸血鬼始祖德古拉，只需要十枚银令就可以破除封印赋予他们强大力量的……
博伦克林这般群英璀璨、万物竞发、勃勃生机的盛况，远非小日子过得还不错的郎丹可以比拟的。
至少肖恩印象中郎丹的治安还算不错。
“还好吧，这里一直都这样。”
薇薇安将脑袋缩在斗篷里面，脸上没有一点惊讶。
“柴尔德家族一向不管事吗？”维蒂娜脸色也不是很好。
刚刚那几个围堵他们三个想拿些酒钱的混球竟然还想让她过去陪酒耍乐。
要不是肖恩手快先把那些混球打跑了，维蒂娜都想让那群家伙留下些什么再走。
就这么完完整整地离开未免有些对不起他们的胆量。
“弗拉基米尔一般都把自己关在城郊外面的古堡里，外面全是恐怖的人狼，只在月圆之夜才会召集家族成员进行集会，平日里基本都是几个长老在处理。”
薇薇安的眼睛打量着周围阴暗的角落，避免自己被家族的成员发现：
“长老们觉得黑夜就该自由，所以城里的治安队晚上从不上班。夜晚敢继续在城里溜达，或是做生意摆摊的，不是有背景就是有实力，或者机警胆大，不然在外面活动就要做好被剥光光的准备。”
肖恩手指街边几个正在擦鞋卖报的小孩：“那他们呢？”
薇薇安看了一眼：
“这些小家伙上头是火桶帮，他们可是博伦克林最大的黑帮之一。看到那几个蹲在墙角喝酒的矮人了吗？他们就是火桶帮的。
如果有人欺负那些小孩，这些家伙就会上前殴打他们一顿，并搜光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一般人不会愿意得罪那群犟种矮人。他们很团结，一向有仇必报！”
肖恩刮目相看：“你倒是了解得多。”
薇薇安嘟了嘟嘴，有些怀疑肖恩是不是在说她脑子不好：
“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自然就知道了。”
“那你之前提过的法夫纳尔是谁？为什么他一定知道我们想要的消息？”维蒂娜问道。
“法夫纳尔是博伦克林河道黑市的古董店老板，也是火桶帮的老大。那些成天蹲在街头的矮人和卖报卖花的小朋友就是他的眼线，知道的可多了。博伦克林的事去问他绝对没错。”
薇薇安停顿了一下：“之前我离开博伦克林的时候，情报和路线都是请他帮我安排的。法夫纳尔脾气不算好，但只要愿意给钱，他的信誉还是不错的。”
薇薇安这个家伙似乎和银梦领主奥涅伊洛斯有隐秘的关联，能看出一个人潜意识的具现。
这或许也是这个脑袋单线程的家伙能够顺顺利利活到现在的原因。
既然她这么说，那法夫纳尔应该还行吧。
就是不知道薇薇安口中只要愿意给钱是需要给多少……
就在肖恩和维蒂娜跟在薇薇安身后准备将魔法提灯点亮，穿越无灯的街巷时，一股莫名的味道突然透过淅淅沥沥的雨幕飘进他的鼻子。
“等一下，我们似乎被跟踪了。”
……
时间倒退十分钟。
那塞河边。
一高一矮两个吸血鬼扛着一个湿漉漉黏糊糊的毯子，从阴暗的小路走了出来。
作为横穿了整个博伦克林的河流，那塞河与整座城市的下水系统相连，可以说与博伦克林的城市生活息息相关。
也正因如此，这条河里面经常会漂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把里面的鱼养的特别肥美。
这种情况在今年柴尔德子爵决定挑选继承者之后变得更加明显。
走到河堤，将肩上沉甸甸的红色地毯丢进沉默不言的流淌河水，矮个吸血鬼弗德看了眼肩上黏糊糊的暗红体液，皱眉嫌弃：
“等下又得去澡堂，不然回去之后长老肯定会剥了我们的皮。都怪这个不长眼的蠢东西，我们才需要在大雨天跑出来丢垃圾。”
高个吸血鬼安东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被雨水打湿的衣服。
如果知道今晚会遇到这事，他肯定不会穿这件用料讲究的衣服上岗。
好像也不对。
今晚另外两位长老要来，这身衣服似乎躲不掉。
看了一眼心情不是很好的同伴，安东安慰道：“我们不过是清洁身体换个衣服而已，这个倒霉蛋可要永远沉眠水底了，这么一想，是不是心里舒服多了？”
“呸！”弗德吐了口唾沫到河里，“有什么舒服的？这个没有规矩的野狗连累了我，难道还要我同情他吗？”
“倒也不是这么一回事……”
安东正打算说什么，却突然闻到一股有些熟悉的气味，立刻止住了话头，专心分辨起来。
“怎么了？”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好像……是那个笨蛋的。”
安东的语气逐渐笃定。
矮个吸血鬼弗德闻言面色也严肃了几分，仔细嗅了嗅。
本就比寻常吸血鬼更加敏锐的嗅觉足以让他们俩获得比其他族裔更加强大的搜寻能力。
“好像是……方向就在……南边的巷子那。”
目光向气味飘来的方向看去，他们看到了三个高矮不一的家伙从灯光照耀的主干道走进了昏暗的小巷。
当即躲到了视线盲区之外的位置，两个吸血鬼偷摸观察着教廷三人组。
“就是她！旁边那两个，应该就是天父教廷的人。我们赶快回去禀告长老！”
高个吸血鬼安东准备撤离，却被弗德拉住，说了一声：
“你先回去，我跟上去。”
“你疯了！？那可是那群疯狗都不愿意招惹的家伙！”
弗德耸肩：“安心，我只是跟踪，又没打算下手。我会沿途留下记号，这样你们也方便跟上来。”
“可……”
“放心吧，我们也认识差不多百年了，我的本事你还信不过吗？”
劝走自己的同伴，矮个吸血鬼潜藏在阴影和视觉死角之中，跟了上去。
弗德曾经是法伦斯的一名士官，有着扎实的战术和跟踪技巧。
这也是他敢于独自跟踪的底气。
在博伦克林生活的这么多年里，他将每一个街巷和下水道的路线死角都烂熟于心。
可以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被发现。
弗德就这么默默地躲藏在街巷的阴影之中，那个笨蛋和她的同伙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她，步伐不变也没有绕路的迹象。
可是当他转过小巷的一个街角的时候，却发现前面空无一人。
自己跟丢了？
弗德不敢相信自己的技术竟然退步了。
就在他打算凭借空气中残留的味道继续前进的时候，一双白手套从他身后伸了出来，捏住了他的脑袋。
“你是在找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