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雨夜抱头痛

秋分后的第一场暴雨来得猝不及防,阿念站在教学楼屋檐下,望着手机里郁辞墨的未接来电。屏幕映出她苍白的脸,校服第二颗纽扣松了,露出蝴蝶胎记的边缘——那是今早时景渊扯断项链时留下的红痕。

一、暴雨中的追逐

“阿念!”明清野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他举着西装跑过来,发梢滴着水:“郁少让我来接你。”

她攥紧书包带后退,后背抵上湿冷的砖墙。自从上周会所一别,郁辞墨再也没回过别墅,连书房的灯都没亮过。手机里存着他发的最后一条消息:“好好准备订婚宴。”

“别害怕。”明清野将西装披在她肩头,薄荷香混着雨水味,“他在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阿念想起孤岛码头的灯塔,每到暴雨天,郁辞墨总会带她去那里躲雨。心脏突然狂跳,她推开明清野,冲进雨幕中。

雨水瞬间浸透校服,贴在身上像层冰冷的茧。她想起十五岁那年,也是这样的暴雨,郁辞墨用外套裹住她,在她掌心写:“跟着我,别回头。”

码头的铁门锁着,阿念却在门缝里看见那抹熟悉的黑色身影。郁辞墨背对着她,指间夹着的烟明明灭灭,脚边散落着十几个烟头。

“你……”她喉咙发紧,话未说完,他突然转身,快步走到她面前。

“傻子。”他声音沙哑,扯下领带缠在她发间,“头发湿了会头疼。”指尖划过她锁骨,触到那道红痕时,眼神骤冷。

二、灯塔里的剖白

陈年灯塔的木门“吱呀”作响,郁辞墨点燃应急灯,昏黄光晕中,阿念看见墙上贴满旧照片——全是她在孤岛的瞬间:捡贝壳的、追海鸥的、在沙滩上写他名字的。

“这是……”

“你的十五岁。”他靠在生锈的栏杆上,烟雾模糊了棱角,“我怕自己忘记。”

阿念指尖抚过照片边缘,发现每张底下都标着日期:2014.7.15,她第一次对他笑;2014.8.3,她学会写“墨”字;2014.9.21,暴雨夜他替她挡下继母的耳光。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转身看他,雨水顺着睫毛滴落,“关于我身世的事。”

郁辞墨猛地抬头,烟灰簌簌落在衬衫上:“你知道了?”

她掏出藏在胸罩里的纸团,展开给她看。那是昨晚偷听到的录音:时景渊和律师的对话,提到“时家养女”“孤岛弃婴”等关键词。

“我不是时家的孩子。”她喉咙发紧,“对吗?”

沉默像潮水般漫上来。应急灯突然闪烁两下熄灭,黑暗中,阿念被猛地拽进一个滚烫的怀抱。郁辞墨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闷得像要哭出来:“对不起,我本该……”

“本该怎样?”她攥住他湿透的衬衫,“本该告诉我,我是你在孤岛救的弃婴?本该告诉我,时景渊一直在骗我?”

他浑身僵硬,手指插进她发间,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我怕失去你。怕你知道真相后,会像其他人一样离开我。”

三、记忆的拼图

应急灯重新亮起时,郁辞墨从口袋里掏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半块玉佩。阿念惊呼出声——那和她脖子上的碎片严丝合缝。

“这是你生母留下的。”他声音发颤,“孤岛涨潮那天,她把你塞进我怀里,说‘去找郁家’。然后……”

画面在阿念脑海中炸开:火焰、尖叫、海水的咸涩。她想起每次发烧时都会梦见的场景:年轻女人将她推向一个少年,自己却被浪头卷走。少年的白衬衫上染着血,怀里抱着块烧黑的玉佩。

“她是为了救我……”阿念踉跄着后退,撞上灯塔内壁,“而时景渊……他知道一切,却让我叫他哥哥?”

郁辞墨点头,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旧疤:“他怕你回到郁家,分走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所以这些年,他一直用‘妹妹’的身份困着你。”

门外的暴雨突然变大,灯塔剧烈晃动。阿念想起时景渊每次看她的眼神,那不是兄长的疼爱,而是禁锢者的占有欲。胃里突然翻涌,她捂住嘴后退,却被郁辞墨一把抱住。

“别怕,有我在。”他轻轻拍着她后背,像哄当年那个怕打雷的小女孩,“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阿念抬起头,看见他眼中倒映的应急灯光,像座永不熄灭的烛火。她想起孤岛那年他说的话:“等你长大,我就带你离开这里。”此刻,这句话终于有了重量。

四、破晓前的抉择

黎明时分,暴雨渐歇。阿念站在码头围栏边,望着远处时家别墅的灯光。郁辞墨的手按在她腰后,掌心的温度透过湿衣传来。

“跟我走。”他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明天就去英国,等你成年,我们就——”

“阿念!”时景渊的怒吼从身后传来,他举着伞跑过来,浑身沾满泥浆,“跟我回家,别听他胡说!”

阿念转身,看见哥哥发间的银丝——那是为她操心的痕迹。记忆闪回:十二岁发烧时,他彻夜守在床边;十五岁被同学欺负,他冲进学校替她出头。那些真实的温暖,与此刻的欺骗交织成网。

“为什么?”她攥着玉佩碎片,“为什么要骗我?”

时景渊脸色惨白,伸手想碰她,却被郁辞墨挡开:“因为我爱你!”他失控地大喊,“不是兄妹的那种爱!从你被抱进时家的第一天起,我就——”

话音戛然而止。阿念觉得耳边有蜂鸣,眼前的一切突然模糊。郁辞墨猛地转身抱住她,她听见他对着时景渊怒吼:“滚!”

怀里的温度渐渐变得灼人,阿念挣扎着抬头,看见郁辞墨唇角渗血——时景渊用伞尖刺中了他后腰。

“别碰他!”她尖叫着推开哥哥,声音前所未有的清晰,“我恨你!”

时景渊踉跄后退,伞骨断裂的声音像心碎。郁辞墨捂住伤口笑了,指尖擦过她脸颊:“阿念,你刚才……喊得好大声。”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阿念看着怀里的少年,突然明白:有些真相注定要在疼痛中揭晓,而有些爱,只能在暗涌中重生。她攥紧两人的玉佩碎片,对着初升的太阳举起——那是破碎的过往,也是全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