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琼在侍女的帮助下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洗漱后便点起灯,准备休息。
印象里,哪怕是怀孕前,多诺很久没跟自己睡在一张床上过了,更多时候都是让西莉到他房间侍寝。
随着时间流逝,怀孕的疲态也渐渐在琼身上显现,几个月前还能出海活动的她,现在连上床都很费劲。
“跟当初怀加文一样呢。”她摸着肚子,脸上浮现幸福的笑容。
想到加文,琼不禁想起今天晚饭的事。
餐桌上,多诺放下手里的鱼干,出乎预料地说:“加文,最近你去一趟老威克岛的斯通浩斯家,告诉他们琼快要生了,派点人过来帮忙,顺便去见见你外公”
“好。”加文不假思索答应道。
多诺点点头:“我会让卡洛斯带你过去。”
琼有些不理解,当初自己生加文时,丈夫并没有提前通知父亲,怎么这次不一样了。
而且特地点名让加文去。
她担忧地说:“老威克岛离我们这有两天航程,要不多派点人跟着?”
多诺瞪了妻子一眼:“‘盐蚀号’那么多人还不够吗?”
“可······”
加文打断母亲:“不用担心,我没事,何况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小渔船上。”
既然儿子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再劝,只能答应。
盐崖岛夜晚的潮气被窗户挡在外面,琼盖上被子,愣愣望着天花板出神。
自从加文海难生还后,她一直感觉儿子变得有些奇怪。
倒不是说生活习惯,而是每当她看向加文的眼睛时,淡淡的陌生感会突然浮上心头。尽管表面上他仍称自己为母亲,可琼却总感觉有一层无形的隔阂横在中间。
丈夫也一定有所察觉,曾经那根无数次打的加文皮开肉绽的棍子,也放在床底下好久没用过了。
不过这么几个月下来,琼现在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些问题。
毕竟从“寡妇守望号”那种地狱逃出来,有改变也正常。
琼从被子里伸出手,正要捻灭蜡烛,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睡了吗,母亲?”
琼急忙回答:“还没,有什么事进来说好了。”
放以前,加文肯定不会敲门,而是和他父亲一样直接闯进来。
加文打开门。
他走到床前,也不开口,忽明忽暗的烛光照在脸上,显得沉默纠结。
“怎么了?”琼问。
“母亲你······”加文的语气很不自然:“怎么看父亲?”
这个摸不着头脑的问题让琼很疑惑,反问的话刚到嘴边,看到儿子脸上的严肃不安,又默默咽了回去。
“老实说,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他都不算个合格的父亲。”
“那作为丈夫呢?”他追问
琼摇摇头:“我不知道。”
加文一愣。
“斯通浩斯与苏克利夫联姻只是为了联合两家抗衡科伦的改革,多诺也许是个合格的铁种,但作为丈夫,他唯一合格的事可能只有让我生下了你。”
琼看向自己的肚子:“还有这个小家伙。”
听着母亲温柔的话语,加文竟有些不忍心问下面的问题。
“那如果父亲出意外了,你会伤心吗。”
“意外?”
琼满脸惊讶抬起头,从加文坚毅的眼神中,她似乎听出了什么言外之意。
良久,她叹口气:“毕竟一起生活这么久,肯定会吧。”
“但那时候你差不多已经够大了,身边还有海娜和奥尔登,这个家依旧还在。”
加文一时说不出话。
琼继续说:“所以,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用顾虑。”
“如果以后累了,就来找我,就像以前那样,这里永远给你留着药。”
安静的房间只有蜡烛燃烧的轻微声响。过了几秒,加文才默默点头。
“我知道了,晚安,母亲。”
“嗯,到了老威克岛记得和我父亲问个好。”
加文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琼捻灭蜡烛,随即无力的瘫倒在床上。
“加文······”
这算是多诺给自己找的报应吗?
几天后,盐崖岛,盐港。
加文站在“盐蚀号”甲板上,吹着海风,脑中尽是那天晚上琼的话语。
“这里永远给你留着药。”
他很确信,琼心里是有预感她儿子要做什么的,但却依旧选择站在了自己这边。
“加文,你小子还真是好命。”
身旁,海娜趴在栏杆上,看着辽阔大海,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激动地抓住彼得的袖子:“快看,那边浪好大!”
海娜虽然出过海,可也只乘过小渔船,像“盐蚀号”这种长船别说坐,就连见都见得不多。
彼得无奈摇摇头,只能任凭这小女孩大喊大叫。
另一边,卡洛斯走过来,看到跟着加文的两人,皱起眉头:“多诺不是说只有你一个吗。”
不等加文回答,彼得截断话头:“别误会,那老家伙管不住我,我只听科伦大人的命令保护这小子的安全。”
“‘盐蚀号’很安全。”
“那可不一定。”
望着针锋相对的二人,加文急忙试图缓和气氛:“好了,别这样,后面还有七天要过,总不能一直这样乌烟瘴气。”
卡洛斯敏锐发现话里有异常:“七天?从这到老威克岛只用两天,撑死了算来回也用不了这么久。”
加文轻描淡写道:“我们不直接过去,先去趟派克城。”
卡洛斯惊呆了:“为什么?”
他把一张纸条塞给卡洛斯:“我说不了太多,要不你直接去问科伦大人。”
船长摊开纸,上面印着葛雷乔伊的海怪家徽和一段话。
“锈锚,把船开到派克城。”
他虽认不得字迹,但这张信纸确实是葛雷乔伊家族的。
“多诺知道吗?”
“知道。”加文面不改色回答。
卡洛斯狐疑地看着他,又瞄了眼一旁的彼得,最终叹口气,妥协道:“那就这样吧,但最多只能在派克城留一晚。”
“没问题。”
一晚上足够自己和科伦讨论方案了。
随着卡洛斯满口抱怨去找大副修改航向,加文的目光重新聚焦到身旁二人。
经过深思熟虑,加文还是决定带上海娜。
就算没有好结果,也比一直吊着强。
至于彼得则是自己要求跟来,坚称“盐蚀号”和卡洛斯绝没有想象的那么安全。
加文把彼得喊过来,单刀直入地问:“你和卡洛斯之前就认识?”
“对。”彼得回答:“之前还和他坐船一路南下偷偷参加过比武大会。”
“那当初在酒馆卡洛斯怎么不和我说。”
“估计是那次比武没赢过我,心里憋着气不好意思讲。”
一提到这次胜利,他就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不过那次是团体比武,我离站到最后还差了一名。”
加文来了兴趣:“那第一是谁?”
彼得手握住腰间的剑鞘,语气突然严肃:“那名字我一辈子忘不了,詹姆·兰尼斯特。”
“谁?”
加文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詹姆·兰尼斯特。”彼得重复一遍。“秧鸡厅侍从,现任首相泰温·兰尼斯特的儿子。”
加文顿时对这位剑术老师充满敬意。
没想到他竟然和未来跻身七国骑士第一梯队的詹姆交过手,而自己居然有幸得到他的教导。
“尽管现在才十三岁,但这小子未来不可限量。”彼得感叹道。
“那和我比呢?”加文有些期待地问。
“你?”彼得上下打量两眼。
“下辈子再说吧。”
码头号角吹响,脚下的甲板微微晃动,一旁玩闹的海娜有些害怕的拉住加文的衣服。
“没事的,别怕。”受到彼得打击的加文一边安慰,一边看到桅杆上挂起的风帆。
“船要开了,先回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