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因祸得福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不仅没有一遍过，还重拍了好几轮。

整场戏份其实很简单。

雪华老师扮演的太后，牵着年幼的新帝，在百官簇拥下步步走上龙椅。

从此开启她垂帘听政，独揽大权的传奇人生。

雪华老师演戏功底扎实，自然没有问题。

饰演小皇帝的童星却状态不好，频繁出错。

不是忘词就是情绪不对。

再简单不过的一场戏，NG了整整五次。

时间拖久了，穿着厚重戏服的朝臣们也大汗淋漓。

妆全花了，脸上浮粉，嘴唇干裂。

“咔！都搞些什么名堂！”

导演殿里殿外扫视一圈，陡然怒骂。

“一个两个跟鬼似的，还拍个毛啊！”

“休息几分钟，所有人去补妆，赶紧的！”

场务赶紧招呼着化妆师过来给群演们补妆。

群演们嘴上没说，心里早就骂开了花。

他们那点薪酬，巴不得回回一次过，拍得越快越好。

太阳这么毒，一直晒下去，迟早会中暑。

那时候，能算工伤不？

江枫倒是没所谓。

他没化妆，也不需要补。

正好趁别人补妆喝口水，找个阴凉处休息。

不过。

一口凉水刚刚下肚，导演忽然凑到他跟前。

眼睛里冒着光。

看得他心底发毛。

“导演，您有事儿找我？”

导演眯起眼睛，翻了下手上剧本。

又把江枫从头到脚扫了个遍。

越看越觉得满意。

在一群被晒得焉头耸脑的群演里头，江枫格外醒目。

眼神清澈，身姿提拔。

除了有点汗，脸上干干净净的。

过来督促化妆进度的导演，一下就被江枫吸引住。

当然。

最让导演看兴趣的，还是他引人注目的阴阳头。

“你……是昨天那个临时小特？”导演回忆着，“你叫什么名字？”

“江枫。”

“发型有点意思，自己剃的？”

江枫眼神闪了闪，心知机会来了。

导演都很忙，是不会有闲功夫找群演唠嗑的。

如果哪天找上你，大概率两件事。

要么叫你滚犊子，要么……

给你加戏！

江枫摸了摸光秃秃的半边脑袋，笑容单纯又真诚。

“嗯，自己剃的。”

“昨天回去查了资料，想着更贴近角色一点，就给自己剃了。”

导演连连点头，遮不住的欣赏在眼睛里流转。

瞧瞧。

什么叫演员的素养？

这就是演员的素养！

无论角色大小，戏份多少，尽最大努力去贴合他，演绎他。

他这个样子，干什么都会成功的呢。

“好，江枫，待会儿你别站后面了。”导演翻了翻剧本，“有个角色你来演，大概两场戏。”

群头远远的听见，脸都绿了。

他给江枫剃阴阳头，是为了教训对方，可不是帮对方。

他没胆子在导演面前说真相，又不甘心江枫得到好处。

弯腰垂手靠过来，谄笑着说：“导演，这不合适吧……”

“这小子纯纯新人，龙套都是头一回干，我怕给您演砸……”

导演一皱眉：“他娘的，你教我做事？”

群头一愣，话也不敢接。

“就他了。”导演一锤定音。

“昨天你的片段我看过，演得还不错，继续加油。”

“新角色有台词，赶紧下去背。”

说完，他面色不善地瞥了群头一眼。

又急匆匆地冲进大殿里头，检查主演们的妆容。

导演走了，群头立马换了副嘴脸。

眼睛一眯，脑袋一甩。

气焰嚣张。

“王八犊子，有点手段啊。”群头阴恻恻地冲江枫笑，“劳资给你剃头，还把你剃爽了是吧。”

江枫面色如常，一门心思翻看场务刚刚递过来的剧本。

假装没听见对方说话。

半点眼神都分过去。

虽然江枫不明白起因是，不过他们俩的梁子是结下了。

等这里的戏拍完，下次有活儿，群头铁定不会找自己。

事已至此，他也懒得装孙子。

省得真被人当软蛋怂包。

人往上爬嘛，注定要得罪许多人。

不差这一个。

习惯了江枫平时的好脾气，群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手心发痒，贼想打人。

奈何江枫在导演面前漏了脸，还有对方指定的戏份。

忍了忍，群头冷笑道：“好小子，咱们走着瞧！”

“你以为戏份多就是好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一生瓜蛋子，还敢去演对手戏。”

“这么多台词，劳资看你怎么背！”

骂骂咧咧好一阵，新一轮准备开拍了。

始终没有得到江枫一句回应，群头舔了舔干涸的嘴，最后丢下一个凶狠的眼神。

“他娘的，鳖孙！”

耳边终于清净了。

江枫缓缓舒出一口气，露出一丝笑意。

导演给他的角色还是一名小太监。

一名支持革命、思想先进的小太监。

他加入变法党，剃了阴阳头，以表示自己对抗封建旧社会的决心。

后来不慎被小人背刺，暴露身份。

太后大怒，小太监被乱棍打死，英勇就义。

戏份不多。

要是表现得好，也能算配角小高光。

至于台词量，其实并不多。

寥寥几句话。

就是有些绕口，不符合现代人说话风格。

江枫记性还不错，即兴背几句话不是问题。

说台词，对他就更简单了。

看着自己的属性栏，台词功底+2。

江枫眼底浮上一抹坚定。

拿头换来的机会，他必须把握住！

戏份重新开拍。

小童心终于找回了感觉。

NG一次之后，顺利通过。

群演们大松一口气，一个个发疯似地冲去换衣服、抢厕所、抢水喝。

大场面戏份拍完了，后面的暂时用不上他们。

晒了大半天，人都快烤熟了。

总算可以休息一下。

江枫则被带去下一个拍摄地点。

导演是个急性子，也没给他跟王宝强说一声的时间。

王宝强顶着毒日找了老半天，四处都没有江枫的影子。

他有些着急，想了想，硬着头皮凑到群头跟前。

“哥……你有见着我哥、江枫吗？”

群头叼着根烟，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的。

假装没听见。

王宝强低声下气赔着笑，求了好几遍。

“哦，你说那个太监小子啊。”群头眼珠子溜溜转，一看就在动坏心思，“你哥牛逼着呢，混到中特去了，怎么说，他没带上你？”

王宝强愣在原地。

嘴巴子张张合合，却没发音。

“人现在可是导演的心肝宝贝。”

群头猛抽了口，阴阳怪气地说。

“脸蛋白屁股大，就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