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异蜘蛛人”的爆词挂在热搜榜首居高不下，附有完整直播录屏的帖子已被千万转，留言区的评论数量一夜激增到三千万条，这个数字还在持续上升。
人心惶惶的时期，质疑声和阴谋论层出不穷，人体实验、病毒感染、异常进化之类的猜测层出不穷。
联盟选择性披露了案件的部分信息，引导舆论往不法份子制造恐慌的方向延伸，对“蜘蛛人”的解释刻意含混不清，仅表示是非传染性感染，具体致病因素正在甄别。
顾辰简单看了看讨论，一条短信横幅跳了出来。
“蓝湖酒廊，速来。”
发信人是夏唯。
寸土寸金的蓝湖畔正是歌舞升平的时分。
霓虹填满高楼群厦的缝隙，路面积水倒映出炫彩灯牌，被往来靴履踏碎成浮光的涟漪。
西装革履的男子为女伴打开蝴蝶门，长裙紧裹的女人搭着他的手走下超跑，侧扭腰肢的弧线好似一条曼妙的人鱼。
顾辰穿行在纸醉金迷的氛围中，酒气醺醺的女孩们从他身边跑过，她们挥舞着高跟鞋，赤裸双脚撒欢踩水，被满脸黑线的司机挨个塞回车里。
“呜呼~帅哥！那边的帅哥，我的耳环掉了，你可以帮我捡一下吗？”
一个女孩的大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大大咧咧地朝顾辰呼喊。
顾辰垂眼一扫，熠熠闪烁的钻石耳环就在他脚下，他捡起放在手心，递给女孩。
女孩伸手来取，指尖却向上游弋，划过他的脉搏，蓦地抓住手腕。
顾辰当她酒后乱性，试图向后抽手，又怕劲使大了会拽掉她的胳膊。
女孩越抓越紧，越贴越近，黑玛瑙般剔透的眼眸映出顾辰的错愕。
“你不是预言家吗？”她轻声说，“那你快快显出神通，看看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顾辰愣了一下，“你是夏唯吗？”
“你是李帆吗？”女孩顽皮地反问。
顾辰点头。
女孩眉头一动，眼底滉漾起凛凛波光。
“你真的能预知未来吗？”她的声音阴沉下来。
顾辰反握住女孩的小臂，回敬同样的逼视。
“我当然知道你的未来。”他平和地说出可怕的话，“你会被虫子吃得一干二净。”
夏唯的瞳孔倏地放大，触电似的奋力抽回手臂，不慎被顾辰掌心的钻石耳环割破肌肤，绯红的血丝沿着小臂从肘关节滴落。
她满不在意地擦掉血珠，一扫方才凝重的神色，推开车门下来，笑吟吟地说：“恭喜你，考验通过！为庆祝你成为实习特工，我们进去喝一杯吧。”
顾辰觉得莫名其妙，这算哪门子的考验，无非就是拽着他说了几句话。
难不成夏唯是人形测谎仪？能洞悉他说的话孰真孰假？
刚才与夏唯一同撒疯的三个女孩也换了副状态，她们扎起头发，露出对讲耳机，取出绑在裙下大腿的手枪，向夏唯请示后另乘一辆车离去。
“她们也是实习特工，被我调来当保镖的。可不是针对你哦，这是特调局的规矩，因为有些超凡者具有暴力倾向，防范于未然嘛。”夏唯边说边往蓝湖酒廊走去。
门僮躬身开门，夏唯随手将一捆小费塞进他的口袋。
她轻车熟路地走进靠窗的包间，给自己点了一杯红酒，给顾辰点了一杯汽水，理由是：“预言家禁止饮酒，要时刻保持清醒，我就不一样了，为了不被你那些恐怖的预言吓出好歹，我需要酒精麻痹一下脑仁儿。”
“那你只喝一杯可能不够。”
夏唯真听进去了，举杯干尽红酒，示意侍者再为自己添上，把红酒喝出吹瓶的气势。
她的双颊晕开两团酡红，衬得眼睛格外明亮，“你说吧，我承受得住！”
顾辰有关虫灾的一切全盘托出，灾难的预兆、爆发、恶化和结局，三个阶段异虫的显著特征，以及拉斐尔·施瓦茨干预进化这个至关重要的节点。
夏唯听得入迷，不知不觉又啜饮完一杯酒，她再次示意侍者倒酒。
顾辰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轻笑着问：“我说完了，你相信吗？”
“我当然相信，只是——”
夏唯不暇思索地回答，却发现顾辰问的不是自己，他的目光所向的人是侍者。
侍者是个中年男子，大背头定型得油光水滑，两撇八字胡也是一样的乌黑油亮。
他一脸欣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端倪的？”
“每当我说到关键的地方，夏局总是会下意识看向你，尽管你用倒酒来掩饰了，但她已经有些醉了，眼神指向很明显。”
“很有洞察力的年轻人，与你共事是我的荣幸。”
侍者摘下丝绒手套和顾辰握手拥抱，趁此机会在他耳畔轻声说道：“特调局局长，贺行舟。”
顾辰条件反射地立正，行军礼的手还没抬起来，就被贺行舟按住了。
“不必拘礼，在这间酒廊，我只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服务员。以后有需要见面的情况，我都会通知你来这里，你今后直接对我负责，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直接找我或者夏唯。”
夏唯已经靠着沙发迷迷瞪瞪睡了过去，顾辰对她的专业能力和靠谱程度持怀疑态度。
“关于你刚才所说的问题，拉斐尔·施瓦茨是全球最具权威的科学家之一，且与联盟理事长私交甚密，我们直接对其采取行动一定会碰壁，但我可以派人暗中监视他的动向。”贺行舟说。
“我明白了。”
“今天找你来，除了相互认识以外，还有一个任务要交派给你，本来是夏唯负责交待，没想到她这次使用超凡能力，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副作用。”贺行舟心疼地看着夏唯，拾起她搭在沙发上的外套，轻轻盖到她身上。
“使用超凡能力会有副作用吗？”顾辰着实意外。
贺行舟悠长地叹了口气，“正如斯蒂芬·茨威格所写，‘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上帝赐予某些人以超凡脱俗的能力，同时公平地收取使用能力的代价，已知的所有超凡者都有伴生疾病，每使用一次能力，病情就加重一分，随时有生命风险，暂时没有治疗方法。”
顾辰了然：“所以使用超凡能力是在氪命。”
他关于超凡者的疑虑有了答案，有先天性疾病作为无效消除的减益效果，超凡者自然无力对抗虫人。
“你呢？李帆，你的超凡能力是预知未来的，与之共生的是什么副作用？”贺行舟问。
是死亡。
顾辰心想。
贺行舟把顾辰的低落理解为有难言之隐，因而没有追根究底，只说道：“完成任务以后，记得到局里体检一下吧，这段时间不要使用能力。”
“明白，请指示。”顾辰打起精神。
“任务很简单，找到遗失的蛊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