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
帝芜脚步停了下来,看向声音传来处,眼睛隐约有丝疏离和清冷,什么人只着绸缎里衣,她看向旁边的花迎。
花迎迷茫的摇了摇头,想了想“公主,许是哪家的公子?今日是珍妃娘娘举办的君子兰赏花宴。”
“公主您不能上前,还是我来…”
还不待花迎说完,小帝芜就已经抬脚往白梅黑蕊那里走去。
快离那人三尺远她就停下了,那人见有人靠近,吃力的半仰着头,眼眸直直的看过来,是人。
“花迎,你去找侍卫过来。”
“可是公主安危…”小花迎犹豫不决,
“皇宫有龙气护着,一般妖物进不了,眼前这是人,速去。”
花迎跺了跺脚,她还是犹豫不决,可她知道这种时候就是公主已经决定了的事,往往容不得更改。
小花迎咬咬牙还是迈着小腿匆匆忙忙跑去找侍卫去了。
这边小帝芜已经走到了白梅黑蕊面前,小男孩就趴在白梅的树径下面,血很多,沾了洁白的雪。
小男孩正抬头紧紧的盯着她,目光危险,像只孤狼。
“竟然知道向本宫道安,现如今这样看着我,不怕把你如何了?”小帝芜声音稚嫩却有些清冷。
小男孩看着比小帝芜小得多,像是只有5岁。
他失血过多,嘴巴张张合合却是没有一声在传出来。
穿着的里衣破烂,材质却不是宫人和世家公子可以穿的。
从条纹品阶上看却是一位皇子才可以穿,可宫里只有两位皇子,宫里的皇子不可能穿这种材质的衣服,料子差了些。
只有九岁的小帝芜慢慢的蹲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小男孩,小男孩目光如炬地紧紧盯着她。
哪怕他此刻他凶狠像极了奋力一搏的恶狼,但是眼睛却有一分干净。
小帝芜觉得此人眼眸很是熟悉,从听到他的声音就有了熟悉的感觉。
她又凑近了一点,迎着小男孩越来越凶狠的眼神,“本宫是不是认识过你?”
小男孩没有说话,只是猛的扑过来,小帝芜反应很快立刻往后退,却因为是蹲着的加上雪天路滑,在往后的时候摔了下去,倒在了白梅树的雪下面。
小男孩立马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凶狠的扑到小帝芜身上。
下一刻,肩膀上就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他狠狠撕咬着帝芜的肩膀。
血从肩膀上漫开,几滴血掉到了雪里,沁出红色的斑泽。
他紧咬不放。
小帝芜被咬疼得眼睛起了雾,下意识惊呼出声,
下一瞬小男孩就被赶来的侍卫用剑柄敲晕,狠扯下来砸在了一旁的雪地里。
匆忙跟着侍卫跑过来的花迎跑过来看到这一幕,急得眼泪直掉。
连忙扶起雪地上的帝芜,看着公主肩膀上血流不止的伤,气得直哭。
“公主你怎么样了…都怪奴婢,呜…这畜牲竟敢咬公主千金之躯,定要让他…不得好法子过!!”
边说着,花迎擦着眼泪,把里裙的裙摆撕开快速的替小帝芜从外面包扎好,压紧还往外沁血的伤口。
花迎虽然只大她一岁但她是母妃给她挑选的宫女,比别的宫女会些药理且是与她同行长大。
小帝芜站起来,看了看花迎给她包扎的伤,又看向着急的花迎,抬手帮她擦去脸上的眼泪。
“花迎别哭,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是…”花迎擦着眼泪,站在小帝芜旁边。
在临走前,帝芜回头看向躺在雪地上浑身是血,已经昏死过去的人。
也许寒雪,就会让他死在这里。这一幕总觉得她在哪里见过。小帝芜总觉得他像一个人,她对他熟悉得古怪。
花迎看了看公主,不情不愿的对着侍卫道,“白梅树旁那位,处理一下,带回皎月宫。”
…………
皎月宫寝殿内,太医跪坐在地上,隔着薄薄的白丝布给小帝芜诊脉,诊完脉又远远看了看公主的伤口,小花迎在一旁站着,眼里满是焦急担忧。
“六公主,身体无碍,只是这伤口…”太医对上担忧的小花迎,犹豫地看了看帝芜,“恐会在公主千金之躯上留下疤痕。”
花迎不死心道,“那舒痕胶也不可以吗?”
太医低头,“伤口太深,哪怕用了舒痕胶亦会留下,公主年纪尚小在待几年疤痕也许会淡一些…”
花迎心疼得咬唇。
“刘太医退下吧,若是旁人问起就说是被猫咬了。”小帝芜声音稚嫩疏离。
“是。”太医低头应完就退下了。
待太医离开,小花迎才气呼呼忍不住道,“公主,梅林里白梅树下那人查明白了,是白国前些年送过来的质子,就这样的人竟也敢咬伤公主!公主为何还要护着他?!”
小花迎愤愤不平,在说到咬伤公主的时候恨不得将那厮生吃了下去。
见花迎如此气愤,帝芜她亦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对那人总有些许慈爱和宽恕,莫不是也被下了什么妖术了?
等花迎稍微气平了点后她抬头看向花迎,“花迎,我可见过他?”
花迎瞪大圆眼,不可置信。
“怎会!他那样的身份是见不到寻常公主的,更何况是全都城最尊贵的朝阳六公主!”
每一个公主都有自己的宫殿,没有公主明确的同意除陛下皇后和公主母妃外是不可以进的。
他一个区区弱国质子,怎有身份到皎月宫!
帝芜抬眸,疏离的墨瞳静静地看着青瓷瓶上插着的红梅,若有所思。
先生说,红梅傲雪,冷香幽幽。
她却觉得那只着单薄里衣遍体鳞伤的人躺在雪地里应是很冷的。
人若没有吃饱穿暖,是不会有风骨,做不成人的。
“花迎,好生顾着点白国质子,相国说过两国相交质子是关键,万不可在大堰国出事了。”
“是,奴婢明白了…”花迎不情不愿。
小宫女念怀进入殿内,福身,“公主,外殿那人醒了。”
小帝芜闻言,指了指旁边案几上的青瓷瓶,“念怀,将红梅换下去,换些梅林里的白梅来。”
小公主声音稚嫩却冷静,水葡萄一样的墨瞳有些疏离。
“是。”念怀上前将案几上青瓷瓶里的红梅奚数拿下,步伐轻轻的退了下去。
公主没有说将人还去质子殿或是处罚。
怕是要护着了,能被大堰国最尊贵的六公主殿下护着,真的是福气不浅,以后可是不一样的人物了。
念怀走后,花迎瞪了眼案几上的青瓷瓶,“公主,今天已是休沐最后一天,明日您就要到相国所在的瞻天楼念习,还是早些休息吧。”
.........……
此时已是亥时,外殿内暗沉沉的,只有几镂幽幽的皎白月光从精致的窗雕上散下来,照在白皎苍白瘦弱的身躯上。
他被大堰国六公主救了,若没有她,那些人会追到梅林里来,但他咬了她,明日应该会被处以酷刑。
质子殿不比皎月宫守卫森严,在质子殿他或可一逃,可如今在皎月宫他插翅难逃。
白皎知道那些人不会让他就这么死了,他死不了,酷刑而已。
这样的日子他过多了,从四岁母妃离世后,他就孑然一身,已什么都没有了…
白皎闭了闭眼,躺到床上,孑然一身,痛苦的活到现在,死了也好。
此时的月光照到白皎苍白瘦黄的脸庞,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他瘦得惊人,
半响,他猛的睁眼,眸子危险不甘,像极了野兽,凶狠疯狂、不顾一切!
他太瘦了以至于头比身体大,眼睛显得大而骇人,五官轮廓却很是精致,依稀可以看到成年后的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