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过去之物终将化作过去

“接下来要怎么做？把那个肿瘤切除吗？”

在男人昏迷过去之后，安流用文字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嗯，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苍瑶点头，“虽然切除肿瘤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但是总比让他的身体继续恶化下去要好……而且，他这幅样子要是被别人看到的话，恐怕立刻就会被‘消杀’吧。”

安流对此并不发表评论——在这点上，安流对于苍瑶的选择只能表示理解，但是并不认同。

作为被灾厄逼到绝路的失败者，他们对于灾厄作出多么激烈的反应都可以理解。

如果不是顾及到父女这层关系，安流真的很想说“他不是渴望毁灭吗？那就让他这么自灭吧。”

“要怎么做？直接用刀切掉？”

“不能这么做，这个肿瘤里面生物化的灾厄物质非常危险，必须先让这颗肿瘤失活。”

“……也就是毒杀？”

安流立刻想起了苍瑶刚刚在看的书。

“对，不过我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见实践机会。”

苍瑶深吸了一口气，捋了捋自己的鬓角。

看得出来，苍瑶对此也相当紧张。

“走，安流，我们先去买药。”

…………

虽然地下城日渐衰败，但是作为曾经的文明避难所之一，外面的环境相当干净整洁。

如果忽略上方压抑的厚重岩壁，这座现在只余千人的城市丝毫不逊色于安流印象中的现代都市，高楼林立，街道纵横交错。

这里刚刚被启用的时候……恐怕足以支持百万人生活。

但是如今只剩下核心处的小片街区仍然亮着光芒，再往远处……虽然现代风格的高楼大厦依然矗立，但是在黑暗之下却宛如鬼域，无法给人带来任何安全感。

——但也正因为如此，现在核心的街区边缘都立起了两人高的隔离墙，确保大多数人不会在街上就望到那令人不安的“遗址”。

苍瑶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药店的位置，想着前台的店员说出了自己想要的药草。

“……抱歉，这些药都断货一段时间了。”

“怎么会没有？”

苍瑶微微皱眉，她报出的药草应该都是会在这里有的才对。

“这个……其实断药有一段时间了。”店员语气支支吾吾，“大概有……半个月了吧？小苍瑶，你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对于只剩千余人的街区，每个人都可以说是邻里坊间，尤其是药店这种重要设施的店员，更是对绝大多数人的信息都了如指掌。

“我父亲酗酒生了些病……”苍瑶找了个理由敷衍。

安流这个时候飘进去逛了一圈。

店员没撒谎，干干净净。

每个抽屉都干净的像是被舔过一样，甚至一点药渣都找不到。

至于说其他“成品药物”，安流更是一个都没看到。

安流出来之后，立刻拍了一下苍瑶的肩膀。

问题开始严重了。

苍瑶立刻心领神会，接着和店员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借故离开。

出了门，苍瑶立刻拿出随身的纸笔。

只见安流在上面写道：“烟草也没了。”

短短的几个字让苍瑶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两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地下城最廉价的“烦恼疏解器”没了。

客观而言，地下城物产还是很丰富的，即使曾经的设备逐渐损毁，但各种为了地下生活而改造优化的种子却不会受到影响。

借此甚至还能搞一些让正常人略有不适的“蛇虫养殖业”来确保蛋白来源。

——这也就是哪怕苍瑶这种“不劳者”也能每天吃上点肉的原因。

但是很显然，饱腹能提供的快乐有限，而在这种环境下，即使没有几个像是苍瑶父亲那样的自弃者，也有不少人觉得生活没有目的。

所以这些人往往还需要一些快乐来源让他们忘记烦恼。

被改良的烟草和盈余粮食酿出的烈酒就是最重要的来源，同时还能提供在地下生活最重要的驱虫功能。

如今其中之一没有了……

“要落幕了吗？”苍瑶神色冷淡的看向刚刚出来的药店。

似乎是店员也觉得继续呆在药店没有了意义，一脸疲态的拉下了卷帘门准备下班。

“什么意思？”

苍瑶的判断让安流吓了一跳。

他并非不理解，而是……难以置信。

“字面意思……这片街区的灯，可能不会亮起多久了——走，安流，我们去核心区。”

苍瑶说的核心区是街区最高的钟楼，既是聚落首脑所在的地方，又是粮仓、发电厂、水库。

同时，向外的电梯也在那。

安流明白，苍瑶必须要去确认现在聚落中心的情况。

安流先是一惊，虽然立刻反应过来，排除对于当权者的美化，这不就和业主访问物业一样吗？

于是安流立刻捏了捏苍瑶的手表示同意。

苍瑶的脸色红了一瞬，但是立刻若无其事的把手握拳。

至于苍瑶的父亲……要是这个聚落即将崩溃，那么一人的生死，似乎也无关紧要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苍瑶立刻改道前往钟楼，徒步十来分钟，苍瑶就到了钟楼的门前。

门前并没有卫兵。

很正常，千人的聚落，再怎么招人，能找到几个常备兵？

但是在现在……这貌似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信号。

安流有些担心苍瑶的安全。

但是苍瑶却毫不犹豫的推门进入了钟楼。

更诡异的情况出现了。

没有灯。

似乎……作为核心区的钟楼先一步失去了电力供应？

“……那外面为什么还有灯光？”

好在外面映照进来的灯光并没有让这里变得漆黑一片，只是略有昏暗。

“电梯的电力也被切断了。”苍瑶确认了一下一楼的情况。

无人，无电。

“去电力区域看看怎么样？”安流提议。

电力的问题实在是太古怪了些，而且恢复了楼内电力，他们的行动才更加方便。

不然……楼梯里可真就是一片昏黑了。

“安流哥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随便乱闯才是。”

“……”

安流沉默——沉默的最主要原因是搞不懂苍瑶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撒娇。

“这里肯定有一个人知道现在的情况——假如他活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