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虚假

萧迎眯起眼睛,幽幽盯着她,“您这话当真是恶毒。”

“不知道的,还以为刻意咒我阿兄,好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世子呢。”

她听阿兄说起过三房。这般模样,想来这便是她的姑母萧君玲。

侯爷还未娶时,是由萧君玲代管中馈,作威作福跋扈惯了;她的孩子是府中几个儿郎里最年长的,本应最有可能掌管侯府。

没想到长子萧玄璟竟突然回来了,这让她如何不慌?

“萧迎!你还当真是没人教养不懂规矩!我好歹是你姑母,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萧君玲气急败坏。

萧迎二话不说,拉着她的衣袖就往外走。

“你作甚!”

不等萧君玲开口,萧迎便冷冷地看向她,“如今盛京百姓都在议论我们兄妹回来之事,我年纪尚小,不记得从前事,可阿兄未尝不记得。”

“姑母此刻在阿兄养伤时大吵大闹,还刻意开口咒阿兄,是生怕旁人说的闲话不刺耳吗?”

萧君玲一挑眉,容颜因岁月流逝已然不似从前,“什么意思?”

“阿兄可是我那四妹妹误伤的。”萧迎一笑,“若是阿兄不明不白出了事,四妹妹可就是弑长兄啊,纵然咱们侯府势大,可误杀手足的名声足以毁了一切。”

“况且,这伤也算不得重,若是阿兄没救回来,外人看来,是在掩盖什么?”

她语气淡然,一双眸子却像深渊一般,一望不见底。

萧君玲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当年之事,她自然也清楚。

她重新审视着萧迎。她的阿兄在里面躺着,尚未清醒。可她却有如此气魄敢跟她这样说话,甚至还能分析利弊。

“萧迎,好手段啊。”她不由赞叹。

她只是跋扈,不是蠢。在这后宅,蠢人是活不久的。

挑了这样的时机回来,是将侯府架在了火上。原本身无靠山的兄妹俩进府,势必会被吞的渣也不剩。

可如今闹得满城皆知,若是伤了她们兄妹一丝一毫,反倒是萧家做贼心虚。

她正欲试探,哪知萧迎却换了副神情。

少女情深意切,泪眼汪汪握着她的手,“姑母是第一个来寻阿兄的,想必是真心对我们好。”

“如今阿兄重伤,需得好生照料。这客房来往络绎也不合适养伤,不知我们从前住的院子……”

萧君玲怒气腾腾甩开萧迎的手。

好啊!

算盘打到她的头上了!

萧迎这是提醒她,她的兄长最有希望继承侯府,让她对他们兄妹客气些呢!

两人气氛剑拔弩张,萧君玲到底是长辈,端着架子训诫一番小辈也未尝不可。她方要开口,却见侍女匆忙来报,“娘子,郎君醒了!”

……

屋内,近乎所有人都来了,小小的房间瞬间变得拥挤。

萧玄璟低着头,蝶翼般的睫毛遮住眼底情绪。

“母亲呢?”他声音闷闷的,似是藏着无尽的委屈和忧虑。

萧玄璟抬头,琥珀般不染一丝杂陈的眸子看向萧侯,“父亲让人将我带回,我回来了。母亲呢,是否跟着一同回来了?”

萧侯眯了眯眼,眼底满是遮掩不去的毒辣阴狠。

他看向萧玄璟。

少年如今早已过了弱冠之年,眉眼之间尽是蓬勃英气,神色奕奕。

可这般倔强的模样,却如十五岁与他闹别扭时那般。

难道……

“阿兄!”萧迎红着眼圈上前,刚要握紧萧玄璟的手,就被他躲开。

萧玄璟眼中尽是疑惑,看向萧毅,“父亲?”

见萧侯目光似有躲闪,萧玄璟再度看向萧迎,眼中尽是探究,“你是,阿迎?小妹!”

“你怎会……”

惊愕的语气恰到好处,让人丝毫察觉不出异样。

“父亲,这是小妹!”萧玄璟目光炽热,竟让萧毅有过片刻心虚。

萧毅拂袖起身,瞥一眼萧迎,“你的事我暂且不问,你且好好与你阿兄说清楚。”

说罢,扬长而去。

其余人面面相觑,也随着一同离开。房间内,只余萧玄璟和萧迎二人。

萧迎怕隔墙有耳,又与萧玄璟演了段戏后才压低声音小声开口。

“阿兄,假装失忆明哲保身,或许可躲过他的暗算,也可让百姓同情。”

“但此人阴险狡诈,怕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我们需得步步为营,徐徐图之。”

萧玄璟点头,笑着宽慰,“小妹不必忧心。”

两人心照不宣,早已猜到了会有接二连三的试探。

“若我猜的不错,第一个被送来试探的,便是玄奕。”

萧迎心尖一紧。

刚开宽慰,却见萧玄璟朝她一笑,“我没事。”

“欠下的账,总有清算的时候。”

“阿奕若是被送来,日子也会好过很多,我们也可找到病因对症下药。我倒是盼着,他能将阿奕送来。”

“阿兄。”萧迎弯腰,眼底尽是担忧。

只是恰合时宜的,门外传来萧毅低沉的声音,“玄璟,迎儿。”

“我将玄奕带来了,你们兄妹三人,可以团聚了!”

萧迎和萧玄璟默契对视。

萧迎直起身,看向一旁镶着七彩琉璃宝石的香炉。

她从袖口摸出精致的一枚绣着梨花的荷包,拆开的瞬间,芳香四散。

……

萧侯带着萧玄奕进了这间狭小的客房。

许是怕他们瞧出端倪,他给萧玄奕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衫。可饶是如何遮掩,少年脸上的惊恐状和畏畏缩缩的姿态,足以说明这些年他的处境。

“这是我二哥?”萧迎狠狠剜向萧侯。

萧侯点了点头,一副哀伤惋惜的模样,“七年前,他高烧不退,竟一夜间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我遍访名医,也没能将他治好。”

萧迎眯了眯眼,“二房三房对世子之位虎视眈眈,父亲如何看?”

萧侯眸光一狠,“休想。”

“父亲切勿担忧。”萧迎挽袖上前,她轻轻抬手,将那荷包轻扫着萧侯的鼻尖,“长兄失忆,我亦是大病一场不记得从前过往。”

“您对我们有这样大的恩情,我们焉不报?”

萧迎咬牙切除,面上虽带着笑,只是眼中泪水却晶莹滚烫。

“父亲,我们就是您最好的棋子。我们血脉相连呀,世子之位,给我们吧?”

悠长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蛊惑。

可萧侯却没有起初时那般木讷,他微微蹙着眉,额角沁出汗珠,似是在极力挣扎。

萧玄璟亦是察觉到了不对,他抬眸,语气万分急促。

“停手!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