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PART 06 / 靠近一步的试探

去往东京的出行方式,他们选择了新干线,六六的第一期日本行的vlog已经发布,对比之前不温不火的状态,这次她的视频里因为出现了简一纯,被有心的网友发现是闻钰评论过的那位艺术家,短时间视频爆火,不少闻钰的粉丝闻风而来,评论区更是热闹非凡。

「duo」:对比之前的官方活动和她个人账号的动态,这里活人感好足啊!

「鸭鸭梨」:之前翻简一纯的个人账号,还以为是个很高冷的人,没想到和朋友相处那么呆又抽象哈哈~

「闻钰小娇妻」:建议去考古一下这姐工作室的视频,很抽象又很可爱哈哈哈,不愧是被闻钰认可的大艺术家!

网络是个万花筒,但是这条视频的评论区出乎意料的没有什么恶劣的语言,好评占大部分,额外一点异样的声音掀不起任何水花。两个多小时的行程,他们在傍晚抵达了东京,东京的第一印象是人好多,一个城市里到处都拥挤着人,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都是神态拘谨和满满的成人后的疲惫感。

这次安排的酒店是城市酒店,高档的酒店环境,每一处不起眼的地方都在散发着高级香氛的香味,大浪为每个人都单独订了客房,简一纯获得了自由活动时间,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刷着主流媒体app,很巧的看到了这几天在东京的一个时尚品牌的活动,媒体聚光灯下的闻钰简直是上帝的宠儿一般,生图无修的情况下,皮肤好到不细看都发现不了毛孔,那双标志性的狐狸眼看着镜头就像是有一种透过镜头直视你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活动的现场照里,她捕捉到了离闻钰隔了一个人的林霓娜,浑身精致的就像一个洋娃娃一般,她身上的礼服和闻钰看上去是就像是情侣款一般的般配,评论区里炸开了锅,很多闻钰的粉丝在疯狂的抵制这种拉郎配的行为,而古早的cp粉都开始发挥脑洞写两人破镜重圆的小短文。说不出什么感觉,心底有些怅然若失的低迷情绪,想起很久前沙子说的那句“喜欢闻钰真的应该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天天提心吊胆的担心绯闻塌房和另外的乱七八糟的舆论。”显然闻钰的粉丝就是这样的存在。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路上的行人都加快了脚步,简一纯站在人群里和很多人走着相反的方向,她不知道该去哪,今天是独自活动,她走出酒店后迷失在了这座城市里,她的口袋里还揣着那枚胸针,不知是什么心理,她看到这枚胸针就想递给闻钰,或许是感激他当初买下那幅画,亦或许是想感谢那些年他的歌激励她往前走。

Estara_WY:到东京了吗?

闻钰的消息弹了进来,简一纯已经找了一家很小的咖啡店坐着避雨,咖啡店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只有一位年纪比较大的老人坐在窗边那喝着咖啡,手里复古漂亮的钢笔在记事本上写写画画,和窗外步履匆匆的年轻人形成很强烈的割裂感。

Luflin 1chun:刚抵达,如果可以能来这吗?

简一纯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的,最后给了一个定位,她是个心里想做一件事,没有完成就会很难受的别扭人,不管怎么样这枚胸针她还是想亲手递给他,仅此而已。

窗外夜色渐浓的时候,一柄黑色雨伞出现在了咖啡店的门外,推门拨动了那枚古老的铃铛,在安静的咖啡店里显得格外清晰,闻钰穿着黑色风衣,原本有些长的头发剪短梳了个成熟的背头,露出了他洁净光滑的额头。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闻钰有些抱歉的坐到了简一纯的对面,低声跟服务员点了一杯冰美式。

简一纯脸上依旧挂着温和浅淡的微笑,摇头表示:“麻烦你还在这个点赶过来。”语气里依旧是很明显的疏离和边界感,她面前放着一本一直随身的小本子,上面画了些杂乱的线条。

闻钰漂亮的狐狸眼打量着简一纯,相较于两个月前,现在简一纯好像又瘦了许多,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她那双浅淡的褐色瞳孔显得平静又有些空洞,她好像一直是个话不多的人,以至于现在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和尴尬的场景。

“我上次看你去参加赵导的活动,还顺利吗?”闻钰低沉的声音融合在舒缓的音乐里,缱绻温柔的碎了一地。

“应该还不错,我也只是走个过场。”简一纯拿起面前的拿铁轻轻的抿了一口,有些甜腻。

闻钰若有所思地点头,笑着问:“他没跟你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吧?这个年纪的大叔都有些可怕的。”

说到这,简一纯想起赵导的那番有些奇怪的话,思考了片刻后,摇头说:“他没多讲什么,提了一句你的过往,很有趣。”

“哈哈,他一直这样,五毛钱的嘴巴,总喜欢把身边的朋友的囧事分享给所有人听。”闻钰看上去很放松,身体微微前倾,变戏法一样摊开掌心,他的掌心里静静躺着一条精致的项链,“见面礼,很久不见了,你看上去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简一纯有些犹豫的接过那条项链,对于珠宝首饰她的知识范围简直是灾难一样的盲区,但是项链吊坠处的那颗欧泊比她看到过的任何欧泊都明亮漂亮,心底预估价格不菲,想到这她匆匆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那个盒子,推到闻钰面前,有些羞愧地说:“想着感谢你当初拍卖那幅画,也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拂,这是回礼。”

闻钰脸上有些惊讶和快乐,眼睛微微眯起的笑容挂在脸上,伸手接过那个盒子,当着她的面打开后,看上去如获至宝般的感叹:“这比我见过的任何胸针都完美。”

假话,简一纯心底吐槽着,闻钰什么东西没见过,他日常佩戴的那些珠宝都是动辄上快上百万的存在,这枚胸针就跟她那幅画一样,出现在他的生活里都是纯属意外的存在。

像是要表现出他的喜欢,他马上别在了自己风衣的领口处,轻轻拨了拨蝴蝶的翅膀,很是满意地说:“明天有时间吗?有个画展不知道你感兴趣吗?”顺理成章的第二次邀约,闻钰有些紧张,他在圈子里那么多年,和任何人打交道都是得心应手的,到了简一纯这,倒是显得有些青春期的毛头小子的局促感。

简一纯有些措不及防,脸上带着像孩童一样的无辜茫然:“这种公众场合没关系吗?”

“我也是普通人啊,有什么关系。”闻钰觉得好玩,语调轻快地说。

简一纯被回话说的一愣,嘟囔着说:“那能一样,你这种就像一颗行星撞地球一样,出现在那就得轰动爆炸。”

“和你一起去做跟你有关的事,我都很乐意。”闻钰低沉的嗓音说着有些暧昧的话,他的眼睛直视着简一纯,眼底像是带着侵略性的情绪,惹得人有些心跳加速。不知怎么的就让简一纯浑浑噩噩的点头答应了,等站在街边微凉的风吹到脸上,她才清醒了许多。

和闻钰站在一把雨伞下,两人不可避免的有些肢体接触,他身上的香味好像变了,浅淡的木质香混着清新的皂香,很禁欲又有些阳光男孩的感觉,这种混杂的反差感,给人一种越陷越深的沉沦感。

“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吧?我很开心。”闻钰低头看向身边发呆的简一纯,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确认着两人好友的关系。

简一纯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也请你多出歌吧,我替粉丝说的。”想起他相关话题里发疯催歌的粉丝,不由得笑出了声。

连绵的雨好像不带停歇的,九点的时间窗外还是灰蒙蒙的,简一纯因为那句确认朋友关系激动的一晚上在自己的客房里发疯开心,导致她现在缩在被窝里挣扎着起不来。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直反反复复的响起手机铃声,她认命的接通电话,沙子的大嗓门立马就透过手机听筒传了出来:“起床没,酒店供餐要结束了。”

没睡醒的简一纯反应延迟了好久后,嘟囔着回答:“不吃早餐了,没有这个习惯。”

电话那边的六六立马接话:“我们打包给你呀,等会不是要去看展,时间也快到了,你争取快点起床洗漱哦。”说完那边挂断了电话,简一纯抛开手机,把头埋进枕头,良久后她拥着被子挣扎着起身。

昨晚好好穿在身上的吊带睡裙皱巴巴的,肩带微微下掉,她脸上留着睡意和困倦,双颊绯红一片。梦游似的走进卫生间,机械的刷牙洗脸,直到房门被敲响,她没头脑的以为是沙子和六六,径直就闭着眼开了门,而门外没有响起她们的声音,等她后知后觉睁开眼,看到的是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闻钰。门外的闻钰没有预料到他这个点来敲门会迎接他这么一副场景,和平时穿着简单的简一纯不一样,真丝的吊带睡裙突出她身为女性的柔美曲线,刚睡醒的慵懒姿态像一只耍赖的小猫。

“等……等下!”简一纯一把关上了门,贴着门板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心里在抓狂,真的是没脑子的在活着。

因为闻钰在门外等着,她不敢再磨磨蹭蹭的洗漱,快速的换了衣服,又将杂乱的头发掩盖在鸭舌帽下,等她再次拉开那扇门,闻钰靠着走廊的墙面,手里捏着手机,漂亮的手指在屏幕上飞速的跳动,像是他演唱会时弹钢琴的样子,沉静又迷人。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抬起头那双狐狸眼正好撞上简一纯盯着他发呆的视线,嘴角挂着愉悦的笑容:“你的小伙伴们已经在一楼的大堂了,我们出发吧。”

因为四人的旅行突发状况的加入了闻钰,车上的大家都有些拘谨,而造成这个场面的当事人像个没事人一样,很自然地在安排:“好难得跟你们这群艺术家见面,等会逛完展一起吃个午餐可以吗?我知道一家日料,很不错。”

身为团队里的唯一男性,大浪帮忙应答:“不打扰你的话,那再好不过了。”沙子贴着简一纯,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今天早上闻钰的那个小助理找到我们,说他今天想跟我们一起活动,我都快吓得心脏骤停了。”

简一纯无意识的拨动着食指上的戒指,同样低声地回答:“昨天见到了闻钰,他在日本的那场活动结束了,说想和我们一起愉快的休息一天。”

六六发现她脖子上的项链,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贼兮兮的模样附在她耳边说:“这条项链不是澳大利亚一个很有名的珠宝大师的孤品,你哪弄来的呀。”

这时她才知道这条项链有市无价的存在,情绪有点紧张,对上六六一副看破奸情的模样,慌乱的解释:“你可能看错了,这条是复刻品。”

六六嘴撅起,一副了然的模样,打趣说:“哦~复刻品呢,我可是看到闻钰外套上的那枚胸针了,我们一纯长大了,会背着我们悄咪咪的春心萌动了。”

简一纯的脸上瞬间爬上一抹红,那红蔓延到耳后,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颗熟透了的番茄一样,纤细的手指捂住六六的嘴,压着声音警告似的说:“别瞎说,胸针我作为答谢礼物送给他的。”

六六疯狂点头,手势和眼神都在表示她理解后,简一纯才松开手脱力一般的坐正身子。方才那一幕全数落在了坐在副驾驶位的闻钰眼里,被调侃红了脸的简一纯和平时不太一样,有种少女独有的娇羞感,一直平静的眼睛都有些因为害羞而湿润。

画展在一家小型的艺术馆展陈,入口处的水泥石板上攀附了湿润的青苔,老旧的木头孤单的扎根在泥土里,寂寥又有生命力。入场后,沙子、六六和大浪像是商量好的一般,三人组团拉开了简一纯和闻钰的距离,给他们留下了两人相处的时间。

简一纯站在一幅纯黑色的画前,淡褐色的眸子直视着画里那抹突兀的红,想象力丰富的人透过这抹红看出很多故事,而简一纯深深陷入这抹红色给她的无人之境。闻钰站在她身边,耳朵里听到场馆里平静的轻音乐,这幅画前的那架钢琴安静的等待着主人来奏响它,恍惚间他觉得这就像他和简一纯一样,背后的画是沉思的简一纯,而沉默的钢琴就是他。昨天小助理搜集到了简一纯在法国那场拍卖会后的生活状态,从她嘴里他才知道,这么些年简一纯活得不太如意,身边不乏有为她提供帮助的贵人,但是她好像一直游离在人群外,没有一次主动的去把握过那些能让她翻身的机遇。

“生活好像应该是灿烂的呢。”简一纯没头没尾的开口,“就算总处在黑暗里,都会有光毫不吝啬的来包围你。”孩童时的父亲离世给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跟着原本养尊处优的母亲四处讨生活,还那些高额的债务,过着苦巴巴的日子,后来遇到了良心好的继父,努力的还清了债务,日子也好过起了来,没料到的是她面对的是来自这个重组家庭的无止境的争吵,因为不小心流掉的孩子,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远,而她站在这场悲剧里左右撕扯。

闻钰陷入了沉默,相较于简一纯那复杂的生存背景,他也没好到哪去,完整的家庭但是不幸福,有花不完的钱,但是从来都不能开口说自己喜欢什么。后来他练习出道,为了证明自己也可以活的更精彩,没日没夜的写歌、不分白天黑夜的赶着通告,后面毁灭性的抄袭风波,身边的部分朋友的众叛亲离,印证了赵导的那句太早出名的孩子爬的越高,摔下来会越疼。

“是啊,生活就应该是灿烂的,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那灿烂的生活?”闻钰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很想问简一纯能不能打开心房,接纳他的出现,和他一起携手共进的走下去。

简一纯吃惊地抬头对上了闻钰的视线,有些结巴地反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闻钰脸上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他侧过身面对简一纯,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或许是对自己突然说出的话感到不确定,亦或许是害怕给简一纯造成困扰,他故作轻松地一笑:“我想说,我们一起咬个牙登顶,看看顶峰的风景。”

这一瞬间,简一纯说不清心底的那股无端的低落是从何而来的,她有一瞬间自作多情的认为闻钰是在提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局限于甲乙方、或朋友,只是现在他的一番解释让她明白,对方真的把她当做朋友在激励。久久的沉默横隔在两人之间,那架沉默的钢琴突然自己弹奏了起来,原本四散开的人群缓缓往这集中,有眼尖的粉丝认出了闻钰,小声惊呼地要着签名,简一纯就此顺水推舟,没有回答那个问题,与集中的人群背道而驰,脱离了中心圈。

不是所有的问题都会有答案的,也不是任何问题都会有人去耐心倾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