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次穿越

2018年6月15日上午11:30

卫氏机械厂围墙外,嘈杂的蝉鸣声撕扯着闷热的空气。申通小哥的电三轮碾过减速带,颠簸着发出闷响,车斗里堆着的快递纸箱被晒得发烫。

老王头坐在传达室窗边的藤椅上,一边端着搪瓷缸喝茶看报,一边用蒲扇啪嗒啪嗒的拍着大腿驱散夏季恼人的蚊子,见是平常送快递的小刘,老王头伸手推了推滑到鼻梁中间的老花镜,头也不抬地朝外喊:

“小刘,快递箱还放老地方别乱放啊!“

小刘抹了把脖子上的汗珠,熟络地朝老王头点了点头:“王叔,今儿快递不多就五个箱子,都给您放这了。“

他等老王头应了声,十分熟练的把5个快递纸箱从三轮车上卸下,整齐的码在传达室门口一侧靠墙位置。

又和老王头打了个招呼,这才转身跨上电瓶车拉着满满一车快递前往下一家。

老王头把《大河报》翻到第四版社会新闻,直到整版豆腐块文章看完,他才扶着藤椅把手站起来,不紧不慢走到门口摆放快递的位置。

见快递箱上有卫远的名字,便冲里侧办公室方向喊:“小卫厂长,有你的快递...!

办公室的吊扇搅动着闷热空气,卫远此刻正对照着电脑上的1937年周家口地方志做攻略。

忽然听见老王头在门外喊有他的快递,卫远松开握着的电脑鼠标——三天前网购的穿越物资终于到了。

等到五个大小不一的快递纸箱搬进办公室,卫远反手锁上门。

美工刀利落地划开写着“义乌商贸城线上定制店”快递箱胶带,包装盒的棱角在日光灯下泛着精致的哑光,蓝色丝绒表盒严丝合缝。

掀开盒盖时阻尼感恰到好处—果然是一份价格一分货品控确实到位。

“光这烫金纹路的包装盒,少说也得溢价二十块大洋。“卫远摩挲着手里的定制表盒,美滋滋地想着。

第二个包裹分量很重,撕开加厚泡沫纸箱,一百个海鸥手表外包装盒整齐地码在定制周转箱内。

每个盒内各嵌着一块海鸥FNC-800机械表,箱体四壁还嵌着三指厚的防震海绵,防护措施显然做的比较到位。

卫远从周转箱中取出一个表盒,只见表盒正中间嵌着一块海鸥FNC-800机械表,蓝宝石镜面映出冷光,秒针走时的“咔嗒“声均匀如心跳。

指节轻叩表壳立刻传出三声清脆的“铮“音,单就做工和材质对于卫远这个门外汉来说,一点不输于“劳力士、卡地亚”之类的国际名表。

卫远此次筹备的穿越物资,除了手表、钻石及定制包装盒外,还特意在网上添置了由藤条手工编织的民国风手提箱、一套灰麻布长衫配圆顶黑呢礼帽用来做必要的掩护。

以及二十枚经专业做旧处理的仿古袁大头银元、一把220伏高压可伸缩防身电棍用做不时之需。

这些商品既能营造自己商人的身份特征,又能在遭遇突发情况时提供基础防卫能力。

眼见产品质量没有什么问题,卫远便取出海鸥机械表的原厂包装盒开始逐一拆封。

他先是用美工刀小心刮去盒底的“Made in China”标签,又用酒精棉对着表底反复进行擦拭,直到撕掉标签后留下的淡灰色胶痕彻底消失这才作罢。

随着卫远把处理好的手表塞进定制表盒,“咔嗒“一声合上盒盖,第一块手表包装替换完成,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

直到最后一枚手表摆进衬布卡槽,办公桌面上已齐刷刷地摆放着100个完成包装替换的表盒。

忙完手表更换后,卫远转手又开始处理起钻石包装的替换.....

“齐活!“

从日上三竿到日影西斜,卫远衬衫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

直到下午五点多的阳光斜射进办公室窗户,他才将最后一颗2克拉钻石嵌进定制版的首饰盒,这才瘫坐在满地狼藉替换下来的包装盒中间。

没办法这个事情不太好假以他人,不然解释起来说不清楚,不知道还以为自己要造假做什么非法的勾当呢,万一被有心人给举报了,那可真成了创业未半中道崩殂了。

“叮叮...”

卫远一根香烟还未抽完墙上挂钟的时针已指向了18:00整,此刻下工的铃声也准时响起,不大一会窗外就传来工人们下班的声音。

原本还懒洋洋的卫远不禁精神一震,抬脚就把未抽完扔在地上的半截香烟碾灭,接着右手凌空一扫,桌上原本码放整齐的海鸥表盒、蓝丝绒钻戒盒、藤条箱等物件便瞬间消失无踪,只留下遍地散落着的原厂包装盒、保修卡、塑封膜之类。

等到卫远收拾完办公室,把成堆的包装盒、塑封膜塞进编织袋,拖进厂区外的大垃圾桶再折回办公室时,挂钟指针已挨近八点。

原本白天嘈杂无比的厂区,这会显得非常静谧,就连变压器嗡嗡的电流声都清晰可闻。

豫剧唱腔从窗外飘进来,卫远探头瞧见传达室的电视机蓝光忽闪。

老王头最爱看的《梨园春》正播到《卷席筒》,小仓娃的唱词混着电子杂音在夜色里荡开:“小仓娃我离了登封小县……“

“再不能中岳庙里把戏看呐。“卫远倚着窗台哼完下句,指节在窗框上叩出梆子节奏。

当最后一声“仓“字余韵散尽,他闭眼调出系统界面,熟悉的金色数据流重新在卫远视网膜闪现,裹着未散的戏韵撕开一道时空裂缝,最终连同窗边的卫远一起消失不见。

历朝历代的华夏国人习惯把淮河以北,黄河以南,东起黄海,西达潼关的这一大片盛产小麦的地区称为中原,在国人的传统心理上中原就是国家、社稷、王权、政权的代名词,而周家口千百年间始终是中原腹地的命脉所系。

周家口地处豫东平原腹地,沙河、颍河、贾鲁河三川交汇,自明永乐年间以来便是中原粮仓与漕运枢纽-有“小汉口”之称。

鼎盛时期每日千艘粮船在此卸货,河岸十八里粮仓连绵,仓廪储麦可供河南全境三月所需。

晋省、陕省商帮在此建有山陕会馆,其会馆门口所树铁旗杆高22米(至今现存),顶端北斗七星铁斗象征“天下粮道尽在掌握“。

历史文化方面也涌现出众多历史名人,如上古时期的伏羲氏:在此画八卦、定嫁娶,其蓍草占卜术至今仍在淮县民间流传,后被尊称人祖爷。

东晋时期的谢安-谢氏家族,南迁前在周家口设“东山书院”,唐代诗人刘禹锡《乌衣巷》中的“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所说的“谢”正是指谢安谢氏家族。

近代时期则诞生了近代史上极具争议的政治人物-袁世凯,他既是清末新政的推动者,也是民国初年权力角逐的核心人物。

自1937年深秋开始,日军第14师团的铁蹄踏破平汉线,周家口就此成为“敌占沦陷区”。

但周家口毕竟是沙河、颍河、贾鲁河三川交汇处,是豫东地区重要的水路码头,虽然地处“沦陷区”却依然吞吐着豫东八县的商货。

此时的沙河上运粮船首尾相接,颍河畔骡马市照样人声鼎沸,贾鲁河桥头茶馆里的银元叮当声甚至比战前更响。

只是漕船桅杆飘着膏药旗,岸上布告栏贴着“华北临时政府“的告示,河面时不时窜过日军巡逻艇—无不彰显着此时的周家口正处在小鬼子的实际控制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