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瓦尔基里
- 狼还是良,满穗还是穗
- 子云月生
- 4846字
- 2025-04-27 20:45:59
F-1647的文件如一记重锤砸在心上,满穗仍在发呆,目光空洞地钉在天花板上。我从鼓囊囊的文件袋里抽出一份薄册子,封面上“回忆录”三个字硌得手生疼……实验室里,老博士的手微微颤抖着按下操作键,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开始“女武神”计划。”他嘶哑的嗓音在静谧的空间里炸开。
几具行尸走肉般的机仆(被改造剥离意识的半机械半血肉的奴隶)拖着一台被厚实防护罩裹住的少女缓步走进来。那少女的瞳孔里写满惊恐,却连发出一声尖叫的资格都被剥夺。她泡在恶臭的绿色营养液里,无数根银色细管密密麻麻地扎进皮肉,从眼睑下穿入,往鼻腔里探去,沿着脊柱一路蜿蜒至脚踝。那些管线在苍白的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是寄生在她体内的嗜血水蛭。她的身体被固定在培养仓中,连最微小的挣扎都只能换来管线的剧烈摩擦声。
当她的仓被推进另一间实验室时,她僵硬的脖颈艰难扭动着。角落里,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培养仓里,躺着另一个“自己”。那张脸几乎和镜中的倒影无异,准确的来说是比自己更成熟,仿佛年龄更大。可少女分明看到,那个“自己”的眼眶干涸,眼球凹陷,只剩下空洞的黑色旋涡,仿佛能吞噬人的灵魂。她突然想起幼时读过的鬼怪故事,那些被抽走魂魄的躯壳,不正是这般模样?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老博士与年轻大校并肩而立,他们的目光像是两把利刃,在少女身上划出无形的伤口。“你确定这次能成功?”大校的嗓音里带着怀疑,仿佛只要轻轻一推,就能将这脆弱的计划掀翻在地。
老博士的笑声像是从枯井深处传来,阴森而空洞:“女武神计划走到今天,我们早已摸清了门道。”他的指尖在实验台上轻轻叩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战斗修女的意识转移成功率虽只有3%,可一旦成功,她们过往的厮杀经验会原封不动地留存,新身体的机能也会被她们彻底掌控。”他突然凑近大校耳边,低语如毒蛇吐信:“而这次,我们要反其道而行之。将凡人的意识植入“她”,那个凡人97%的基因与“她”高度匹配,理论上是可以兼容。”
大校恍然大悟,眼中精光一闪:“原来这就是你要我弹劾她父亲的真正用意。不得不说,这招借刀杀人实在高明。”他望着实验台上那具脆弱的躯体,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父亲被贬至前线当炮灰,女儿则成了任我们宰割的实验品。一石二鸟,妙啊!”
老博士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挥手示意。机仆们像是接到指令的猎犬,一拥而上开始操作仪器。五彩斑斓的信号灯疯狂闪烁,如同地狱深处的鬼火。突然机器发出的剧烈轰鸣声,两台培养仓里的少女突然剧烈颤抖,身体弯曲成诡异的弧度。左侧培养仓中的液体瞬间变得浑浊不堪,血肉模糊的器官在其中漂浮,碰撞出令人作呕的“咕叽”声。右侧培养仓则泛起暗红色的血浪,细密的血管在液面下舒展,宛如一朵朵盛开的血色蔷薇。左侧培养仓中的器官在剧烈震动中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猛地一捏便爆裂开来,暗红的血液顺着管壁缓缓流下。大校的脸瞬间扭曲,他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场景,双腿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培养仓的玻璃表面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纹,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整块玻璃炸裂开来。隔离仓在机械的轰鸣声中缓缓分解,仿佛一头苏醒的巨兽正在挣脱束缚。
右侧培养仓中的液体已经完全变成刺目的血红色,无数细小的气泡不断上浮,像是有无数生命正在其中挣扎。那名少女的瞳孔突然猛地一缩,紧接着暴睁开来。她的身体在营养液中剧烈抽搐,四肢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扯,以一种违背生理结构的方式扭曲变形。培养仓的玻璃在她挣扎的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最终“轰”的一声碎成无数碎片。
“她”从破碎的玻璃中缓缓走出,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众人的心脏上。老博士的脸上瞬间兴奋至极,他猛地前进一步,看着他的作品,忘我的撞翻了身后的实验台。仪器摔落在地,发出刺耳的轰鸣声,可无人顾及。大校下意识地想要拔枪,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吓得僵在原地。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本该充满恐惧与迷茫,此刻却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白,像是被挖空的枯井,深不见底,透着森森寒意。“你……你是瓦尔基里吗?”老博士的声音难掩心中的兴奋。“她”缓步挪动,朝老博士逼近。老博士只觉周身寒意刺骨,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大校虽紧握着手枪,但枪口却微微下垂,显然已被这诡异的氛围震慑住了。当“她”那双冰冷的瞳孔与老博士的目光交汇时,“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老博士,眼中最后一丝挣扎熄灭。那双空洞的眸子像是吞噬一切的黑洞,开口道:“他不会回来了。”
在大校与博士的沉默中,“她”突然颤抖,身体抽搐。一滴晶莹的泪水从那空洞的眼眶滑落,打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化作一滩血迹。“穗的爸爸不会回来了!”她崩溃,不顾一切地哭喊。
一只机仆因地面那滩暗红的营养液而滑倒,发出刺耳的尖啸声。穗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缓缓转过头,望向机仆的身影。她瞳孔骤然收缩,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那群瑟瑟发抖的机仆们走去。每一步,都伴着令人牙酸的沉闷声响,仿佛是死神的战靴碾过众人的心脏。机仆们的金属身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它们的“眼睛”——那些闪烁着红光的指示灯,不安地摇晃着,仿佛在向她传递着无尽的恐惧。它们僵立在原地,仿佛被无形的锁链禁锢,既无法逃离,也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渐行渐近。
当她终于站在机仆群前时,那高大的金属身躯在她的目光下显得如此渺小。她缓缓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扫视着眼前的每一个机仆,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她的手指微微颤动,那被震碎的右手此刻正不断渗出黑色的液体,那是她身体里的某种未知物质,如同沥青般黏稠,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伸出那双沾满黑色液体的手,在机仆们的编号上轻轻滑过,每触碰一个编号,那机仆的红光指示灯就会剧烈地闪烁几下,仿佛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当她的手指停留在“R-E-7”这个编号上时,时间仿佛凝固了。她轻声念出这个编号,声音低沉而沙哑,那音色如同来自深海的低吟,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R-E-7”机仆的脖子生硬地转动着,那早已生锈的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它那双红光闪烁的眼睛艰难地转向她。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暴起发难,那看似无力的右手瞬间握成拳头,以惊人的速度向着“R-E-7”的胸口砸去。她的动作快如闪电,仿佛她的身体里蕴含着远超常人的力量。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R-E-7”机仆那庞大的身躯瞬间被击飞,它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机仆的胸口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黑色的机油和红色的血液瞬间涌出,那两种液体在地板上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诡异的色彩。机油呈现出一种深沉的黑色,黏稠而浓重,仿佛是从地狱深处流淌出的污浊之物;而血液则是鲜艳的红色,却并不像正常血液那般鲜亮,而是一种病态的暗红,如同腐烂的玫瑰花瓣。两者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令人作呕的画面。
而穗的右手,在这一击之下,已被那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支离破碎。原本就已受伤的手臂此刻更是血肉模糊,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尽管她的手已经碎成了一堆烂肉,却并没有鲜血喷溅而出。那黑色的液体依旧在她的手臂上缓缓流淌,却并未出现大量出血的场景。这诡异的现象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而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怪物。
她缓缓地收回那破碎的右手,血肉模糊的手指微微蜷缩,仿佛在感受着那股从身体深处涌出的力量。她的呼吸逐渐平稳,那双空洞的眼睛重新恢复了冷静。她缓缓地转过身,望向那群惊恐的机仆,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机仆们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强大气场,纷纷低下头,那红光指示灯也在这一刻黯淡了下去。大校的脸色骤变,他猛地后退一步,踩到地上的碎片也浑然不觉,鲜血从他的脚下汩汩流出,他却似毫无知觉。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摊血肉模糊的机仆残骸,双手紧紧攥住身侧的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突然如同发疯般地吼叫起来:“这是魔鬼吧!这可是象征着普鲁士工业大远征时期,以Re为代号的最强工业的反映啊!”
老博士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便被他用那副冷峻的面具所掩盖。他轻蔑地瞥了一眼大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弧度:“别忘了,‘她’从大远征初期制造一直至战斗升级至黄金时代啊!虽然一直到天启才被我们发现,这种东西在帝国可是属‘失落遗迹’的科技级别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回音,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刀子刻在众人的心上。
大校的呼吸愈发急促,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问道:“你敢确定这种东西不会伤害我们吗?”他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怀疑,仿佛随时都可能拔枪相向。
老博士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走到穗身前,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行了一个标准的帝国礼。那动作缓慢而庄重,仿佛在向一位至高无上的君主致敬。穗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那双空洞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她的右脚突然重重地砸向地面,两手叉腰回了一个标准战士礼。随即博士发出一声冷笑,命令道:“蹲下!”穗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般,机械地蹲下身子。博士的脸上露出一丝病态的兴奋,他伸出手,用指尖残忍地划过穗那苍白的脸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他俯下身,对着穗的耳朵低语道:“你这具身体,现在归我所有。”他的声音中带着令人作呕的欲望,眼神中闪烁着扭曲的光芒。
大校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他的眼神变得愈发炽热,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他贪婪地盯着穗的身体,喉结上下滚动,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野兽。他的手指紧紧握住腰间的枪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又在瞬间放松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博士站起身,拍了拍手,仿佛刚刚只是在逗弄一只小猫。他转向大校,轻描淡写地说:“她现在意识混乱,以为我们是帝国的军队。刚刚那机仆说不定在黄金时代围剿过她。等会儿我会安排辆专车,把她送到首都去,汇报给豚王我们的计划。”
大校的目光仍然停留在穗的身上,他的喉结再次滚动,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现在明军查得紧,还是我亲自运输比较稳妥。”
话音刚落,他便示意博士和机仆先行离开实验室。随着大门的缓缓关闭,实验室里只剩下穗和大校。大校缓缓走向穗,他的眼神中燃烧着欲望的火焰,嘴角挂着一丝邪恶的微笑。话音刚落,博士和机仆便被大校粗暴地赶了出去。
片刻之后,实验室的大门再度被推开。穗满脸鲜血,嘴角还在不停地咀嚼着什么。地面上,除了一件破烂不堪的军服外,还散落着一具被撕咬得干干净净的白骨。博士见此情景,淡然说道:“你忘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更何况是‘她’?!”我看完瓦尔基里计划,许久才回过神来。我恐惧的并非眼前的血腥场面,而是穗轻易摧毁了大远征时代的机仆,这让他不寒而栗。他满心疑惑,不明白穗为何没有趁机杀了自己。按理说,杀死他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就像拍死一只苍蝇,可她为何手下留情?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舌头抚着后脑勺缓缓醒来,看着满穗,困惑地问道:“良,这是什么东西?”我的思绪被舌头打断,这才想起舌头的特殊情况。我随口说道:“只不过是一个人牙子的小羊罢了。”满穗一脸懵懂,挺直腰板,故作威严地说道:“我是豚王的战士,战斗修女!”舌头突然忍不住,发出一阵嗤笑:“就你?战斗修女?别逗了,豚王还会选你当战士?哈,真是笑死我了。”他的语气里满是不屑和嘲讽,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
我看着舌头那副德行,心里直犯嘀咕,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舌头吗?他怎么跟往常完全不一样呢?莫非他知道些什么?我忍不住问:“舌头,你对豚王、战斗修女的事儿,也懂几分?”舌头一听,眼神里闪过一丝精明,他慢悠悠地说:“那当然,我之前在军部档案库待过一段时间,那些破事儿我清楚得很。真没想到,你居然连这都不知道。”关于舌头,我和他一起合作了五六年,我们之间并没有建立过多的交流。我认为,过多的交流是愚蠢的,那只是在浪费时间,因为我们是狼。
“别废话了。”我冷冷地打断舌头。
舌头不以为意,反驳道:“都这么大晚上了,到狼巢再谈也不迟。”
我抬起头,仔细一看,太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上,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抹余晖。取而代之的是帝国的巡逻船在天上飞舞,它们的灯光在夜空中闪烁,像是警惕的狼群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我转头看了看满穗,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和不安,似乎在祈求平安。我淡淡地说道:“走吧。”
我和舌头带上夜视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