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祖残魂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齐墨就已穿戴整齐站在了杂役院广场上,作为最底层的杂役弟子,需要每天来这等待着分配任务。

“齐墨,今天你去青屏山采药,回来时至少采够凡阶药草20株。”张管事的声音在耳边咋响。

“是,管事。”齐墨低头应声到,不敢怠慢。抬头看了一眼,一脸市侩模样的张管事,又迅速低下头去。

周围几个同门杂役弟子发出几声窃笑,有人低声讥讽:“入门三年连最基本的引气入体都做不到,只会一点凡间的庄稼把式,也就配干些粗活了。”

齐墨抿了抿嘴,假装没有听到,当初自己的选择错了吗,要是没有来到此地,或许也能活的很好;以为能踏上修仙路,满怀憧憬,没想到自己的资质在杂役弟子中也处于下游。

去管事那领了采药工具,一把药锄、竹篓、几条麻绳,以及厨房大爷塞给的两个饼子和清水,齐墨就往青屏山走去。

“青屏山...”那里齐墨已经很熟悉了,外围几乎没什么好东西,而内围齐墨自己都没有把握,因为那里常有猛兽出没,偶尔还有低阶妖兽游荡。

齐墨一路走到山脚,今天的林子似乎没什么动静,立马赶往瀑布旁的一个山洞,那里是齐墨每次出来采药的落脚地之一,很隐蔽,齐墨也是一次必须采摘鱼鳞草才会发现山洞入口。

进入山洞,齐墨立马点燃火把,取出昨日隐藏的血玉,拿着没有动静,齐墨咬碎手指将血液滴落其上。突然,一道虚影出现在血玉上方,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他的左半张脸,眉眼温和,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透着几分儒雅之气,可右半张脸,却全然是一副腐烂骷髅的模样,森森白骨裸露在外,眼眶中空洞无物,偶尔还会有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从中逸出,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老祖的目光直直落在齐墨身上,那眼神冰冷刺骨,仿佛齐墨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件可以随意摆弄、审视的器物,而非一个活生生的人。“你倒是比前几个机灵些。”老祖一开口,声音便在山洞中回荡起来,透着一股子寒意,听得齐墨头皮一阵发麻,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前几个?”齐墨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想要离这诡异的虚影远些,可双脚仿佛被死死黏住了一般,无论他怎么用力,都动弹不得分毫,冷汗顺着他的额头不断滚落,浸湿了他的衣衫。

老祖见状,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与不屑,随后随意地一挥袖袍。刹那间,齐墨眼前仿佛出现了大量尸体,各种扭曲的尸体出现在眼前这些尸体形态各异,有的浑身干瘪,瘦得皮包骨头,就像干枯腐朽的枯木;有的七窍之中还流淌着乌黑的血液,面目狰狞,仿佛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更有甚者,还睁着眼睛,那空洞无神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齐墨一般,死不瞑目。

“他们和你一样,发现了血玉,可惜……”老祖说着,伸出指尖在空中轻轻一划,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尸体瞬间化作幻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可惜什么?”齐墨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喉咙干涩发紧,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可惜他们太蠢,要么吓得直接丢掉血玉,要么贪心不足,一夜之间把自己吸成人干。”老祖说着,右脸的白骨突然“咔咔”作响,就像是在嘲笑那些死去之人的愚蠢,“而你……”他话锋一转,目光陡然变得锐利无比,像两把利刃直直刺向齐墨,“你捧着它时,血玉在笑。”

齐墨心中猛地一震,下意识地抓向血玉,那血玉在他掌心之中,竟真的微微颤动起来,仿佛在回应老祖的话,一种莫名的不安在他心底迅速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老祖突然抬手一抓,齐墨只感觉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紧紧束缚住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与此同时,一股黑色的气从四面钻出,如同一条条灵活的小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四肢,越缠越紧,似乎要将他的骨头都碾碎。

“你以为修仙是什么?吞吐灵气,参悟天道?”老祖看着齐墨狼狈的模样,冷笑一声,“错了,修仙就是吃人!”说罢,他指尖轻轻一点齐墨的丹田。刹那间,齐墨感觉体内像是被无数根细针刺穿,钻心的剧痛让他忍不住惨叫出声。在剧痛之下,他艰难地低下头看去,这一看,却让他惊得瞪大了双眼。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天赋糟糕的“五行杂灵根”,可此刻,眼前的景象却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只见他的丹田之中,根本不是什么灵根,而是暗黑色的印记,向黑洞一样,吞噬着齐墨的一切。

“灵根?呵,不过是上古修士种在凡人体内的‘食粮标记’。”老祖的声音愈发阴冷,像是裹挟着千年寒冰,“你以为你在修炼?不,你只是在养肥自己,等着被收割。”

齐墨浑身发冷,如同坠入了冰窖之中,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阴尸宗那些“筑基失败”的师兄。他们的尸体被抬走时,丹田处总有一个诡异的空洞,当时他还只当是修炼出了意外,如今想来,背后竟隐藏着如此可怕的真相,他的身体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心中满是绝望与恐惧。

老祖的残魂忽然飘近,那腐烂的右脸几乎就要贴上齐墨的鼻尖,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熏得齐墨几欲作呕。“血玉选中了你,不是因为你天赋异禀,而是因为……”老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白骨,“你骨子里,早就想吃人了。”

齐墨心头猛地一震,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画面。在杂役院分食时,他盯着别人的饭碗,内心深处曾有过一闪而过的抢夺念头;被赵执事鞭打时,他满心愤怒,指尖用力掐进掌心,脑海中幻想过撕开对方的喉咙;甚至更早以前,那些饿极了的夜晚,他曾盯着熟睡杂役弟子的脖颈,心中涌起过想要咬下去的疯狂想法。

“感觉到了吗?”老祖的声音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顺着齐墨的耳朵钻了进去,“那股饥饿感,才是你真正的‘灵根’。”

就在齐墨被这些可怕的念头冲击得几乎崩溃时,手中的血玉突然变得滚烫无比,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齐墨掌心传来一阵剧痛。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血玉表面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丝,那些血丝如同活物一般,在玉石表面不断地扭动、攀爬。

“想活命?想变强?”老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就像是恶魔在耳边低语,“那就别学那些伪君子,去吞!去抢!去把别人的修为,变成你的养分!”

齐墨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隐约意识到,自己此刻正站在一个黑暗深渊的边缘,只要再往前踏出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彻底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老祖的残魂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声音却愈发清晰,仿佛直接在齐墨的脑海中响起,“血玉会渴,你得喂它……用血,用魂,用别人的命!”

老祖的残魂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句低语在齐墨耳边回荡:“记住,从今天起……你不再是猎物,而是猎手。”

齐墨从山洞里取出几株药草放进药篓,随后前往采药,多亏有些之前的存货,使得采药工作大大减轻,傍晚时分回到宗门提交了任务。

回到住处后,齐墨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过离奇、太过可怕,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那血煞老祖的话,就像一道道紧箍咒,不断在他脑海中回响,他深知,从今天起,自己的人生将彻底改变。

第二天清晨,齐墨早早地起了床。他发现,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多了一截,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附在了他身上,无论他怎么躲避阳光,那多出来的一截影子始终如影随形,这让他的心里又多了一丝不安。

之后的几天,每当齐墨心中杀意翻涌,怀中的血玉便会微微发烫,像是在催促他动手。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他时常陷入一种挣扎与痛苦之中。一方面,他渴望变强,渴望摆脱被人欺压的命运;另一方面,他又对血玉所要求的代价感到恐惧和厌恶。

但在这残酷的修仙世界里,弱肉强食本就是生存法则。齐墨心中清楚,如果想要活下去,想要不被人当成蝼蚁随意践踏,或许真的只能按照血煞老祖所说的去做。

日子一天天过去,齐墨表面上还是那个普通的修仙弟子,可内心却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他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着身边的人,寻找着可以下手的目标,那曾经善良、纯真的眼神,渐渐被一抹阴鸷所取代。

而老祖消失前提及的“玄天剑派地脉镇压着第一块血玉”,就像一颗埋在齐墨心中的种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