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灵植课上，我郝剑喜提“人形除草机”兼“灵田灾后重建特邀观察员”的荣誉称号后，我在特事丙班的“凶名”算是彻底打响了。同学们看我的眼神，从最初的“这是哪里来的傻子”，进化到了“快看那个会走路的天灾”，其间敬畏与恐惧并存，复杂得堪比我爹笔记里那些鬼画符的量子力学公式。
苏璃倒是没再给我什么“攻略秘籍”，但她看我的眼神里，那种“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构造”的好奇，几乎快要凝成实质，戳在我脸上了。偶尔在课堂上，当我又一次因为“灵子黑洞”体质不小心干扰到周围同学，导致他们灵力岔气或者法术哑火时，我总能捕捉到她嘴角那一闪而逝、努力憋回去的笑意。嘿，冰山也是会融化的嘛，尤其是在围观他人不幸的时候，人性啊，真是共通的！
这一周，我们特事丙班迎来了一门全新的实践课程——“基础器物炼制”。授课老师姓铁，名打，铁打老师人如其名，身材魁梧得像座铁塔，嗓门洪亮如钟，据说年轻时是学院炼器系的首席，后来因为一次实验事故，炸了半个炼器房，才“屈尊”来教我们这些“基础”。
“炼器，乃修真百艺之基石！小到传讯飞剑，大到护山大阵，无一不是炼器师心血之所凝！”铁打老师站在讲台上，唾沫横飞，激情澎湃，“今天，我们的目标，就是炼制一件最最基础的辅助法器——聚灵符板！它的作用，就是将游离的灵子汇聚在符板之上，辅助修炼，简单易懂，童叟无欺！”
说着，他大手一挥，每人面前的实验台上便出现了一堆材料：一块巴掌大的青灵木板，几颗米粒大小的导灵砂，还有一小瓶黏合灵液。任务很简单，就是将导灵砂按照特定的阵法纹路，用黏合灵液固定在青灵木板上，再用自身灵力激活即可。
听起来……好像比培育凝露草要安全一点？至少不会搞出什么“韭菜味原始森林”吧？我摸了摸下巴，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苏璃给我的那本《常见灵植培育疑难杂症一百问》里关于“控制”的批注，我可是好好研究过的，核心思想就是“少即是多”，“不要试图喂饱黑洞，只需要给它指个方向”。
“郝剑同学，”铁打老师那洪亮的声音突然点到了我，“鉴于你……嗯，体质较为特殊，为师特许你使用角落里那个单独的炼器台，以免……以免发生一些不必要的意外。”
我：“……”得，又被隔离了。我这待遇，都快赶上生化隔离区的VIP了。
同学们纷纷投来同情（更多是庆幸）的目光，王小胖还偷偷对我比了个“兄弟挺住”的手势。
我认命地走到那个孤零零的角落炼器台前，深吸一口气。苏璃的笔记，老爹的“黑洞理论”，花想容导师那“你是不是把它们撑死了”的灵魂拷问，在我脑海里轮番上演。
“控制，控制，一定要控制住我自己个儿！”我默念着，小心翼翼地拿起青灵木板和导灵砂。
按照铁打老师的演示，我开始尝试用灵力引导那些细小的导灵砂，在木板上排列出聚灵阵的雏形。我努力地回想苏璃笔记里关于“灵力输出最小化原则”的描述，试图将我那不受控制的“灵子黑洞”体质，暂时性地……调成“节能模式”？
一开始，还算顺利。那些导灵砂在我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力引导下，颤颤巍巍地排列着。虽然速度慢得像乌龟爬，但至少……没炸？
然而，就在我聚精会神，试图将最后一颗导灵砂放到阵眼位置时，意外还是发生了。
可能是因为精神高度集中，我那该死的“灵子黑洞”体质，它……它好像突然兴奋了！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力从我体内涌出，周围的灵子瞬间如同闻到腥味的猫，疯狂地朝我涌来！
“不好！”我心中大叫不妙。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我手中那块青灵木板，它……它居然像块被吸干了水分的饼干一样，直接碎成了粉末！连带着上面好不容易排列好的导灵砂，也一起化为了宇宙的尘埃。
铁打老师：“……”他那张黑脸膛，此刻更黑了，像是锅底。
同学们：“……”他们纷纷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材料，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郝剑！”铁打老师的声音如同惊雷，“你……你这是在炼器，还是在搞拆迁？！”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欲哭无泪。这“节能模式”的续航能力也太差了吧！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哼！废物就是废物！”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精英班服饰，长得人模狗样，但眼神里充满了傲慢与不屑的家伙，正抱着臂膀，冷笑着看着我。他旁边还簇拥着几个狗腿子，显然是来“观摩”我们特事丙班的笑话的。
“赵昊？你们甲班的课上完了，特意跑我们这儿来找优越感？”王小胖不乐意了，当即怼了回去。
这个叫赵昊的，我有点印象。似乎是学院里某个副院长的侄子，天赋不错，平日里眼睛长在头顶上，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嘲讽他们眼中的“差生”。
“我只是来看看，某些‘特殊人才’，是如何把炼器课上成材料销毁课的。”赵昊阴阳怪气地说道，目光轻蔑地扫过我，“有些人啊，天生就是浪费资源的命，就算进了苍穹学院，也改变不了废物的本质。”
“你！”王小胖气得脸都红了。
我拦住了他，深吸一口气。被人当面嘲讽是废柴，这种感觉确实不好受。但老爹说过，真正的强者，不是看他顺境时有多风光，而是看他逆境时，能不能……找到乐子？（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位赵同学说得对，”我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这炼器天赋，确实是‘惊天地泣鬼神’。一般人想学都学不来呢！你看我这‘材料瞬间分解术’，是不是比你们辛辛苦苦炼制个把时辰的破铜烂铁要高效多了？”
赵昊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自黑式反击”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哼，牙尖嘴利！有本事，你也炼制出一件像样的法器来看看！”
“就是！别只会耍嘴皮子！”他身后的狗腿子也跟着起哄。
铁打老师的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水了。他大概是觉得，他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我这个“器物毁灭者”手里了。
“郝剑，”苏璃清冷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她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炼器台旁，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鼓励？“别理他们。专注于你自己的事情。”
她顿了顿，又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补充了一句：“你爹的笔记里，关于‘逆向灵子共振’的猜想，或许……可以试试。”
逆向灵子共振？我愣了一下，赶紧翻开老爹那本天书。果然，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我找到了一段关于“当正向引导灵子失败时，不妨尝试反其道而行之，利用物质本身对灵子的排斥性或吸引性，在特定条件下引发逆向共振，或可产生意想不到之奇效”的描述。后面还用极小的字标注着：“注：此理论未经证实，成功率约等于零，轻易尝试者，后果自负，炸了别找我。”
我：“……”老爹，您可真是我的亲爹啊！
但是，看着赵昊那张嚣张的脸，再看看苏璃那双清澈眼眸里隐约的期待，我突然……燃起来了！
不就是个“成功率约等于零”吗？我郝剑的人生字典里，就从来没有“按常理出牌”这几个字！
“铁打老师，”我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他，“弟子不才，想再尝试一次！”
铁打老师看着我，眼神复杂。他大概是想说“你可拉倒吧”，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又摸出了一份材料：“这是最后一份了。如果你再把它弄坏……你就给老子去操场跑一百圈，跑到能控制住你那该死的体质为止！”
“好嘞！”我接过材料，感觉像是接过了千斤重担……和一线生机。
这一次，我没有急着去引导灵子，也没有去排列什么狗屁阵法。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回想着老爹笔记里那段不靠谱的“逆向共振”理论，以及苏璃刚才那句“物质本身对灵子的排斥性或吸引性”。
我的体质是“灵子黑洞”，对灵子有着超强的吸引力。那么，如果我将这种吸引力，不是作用于虚无缥缈的空气，而是直接作用于这些炼器材料本身呢？如果我让这些材料，因为承受不住我这种“霸道”的吸引力，而产生某种……“质变”呢？
这想法很大胆，很疯狂，甚至有点……作死。
但我还是决定试一试！
我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块小小的青灵木板和那几颗导灵砂上。我不再试图去“控制”我体内的灵子黑洞，而是……彻底放开了它！
“来吧！都给我过来吧！”我在心里咆哮着。
刹那间，风云突变！
我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黑洞，周围所有的灵子，甚至连光线，都开始向我扭曲、汇聚！我的炼器台上，那份可怜的材料，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青灵木板的颜色，从淡青色迅速转为深紫色，再从深紫色转为漆黑色，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被它吞噬了进去！那些导灵砂，则像是被烧红的烙铁，散发出妖异的红光，然后……它们居然开始主动融入那块漆黑的木板之中，仿佛两者本就是一体！
“嗡——”
一声低沉而压抑的嗡鸣声，从那块漆黑的木板上传来。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弥漫开来！
赵昊和他那群狗腿子，脸上的嘲讽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灵魂的恐惧！他们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后退！
铁打老师也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那魁梧的身躯，居然也开始微微颤抖！“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就连苏璃，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震惊之色！她那双美丽的凤眸紧紧地盯着我炼器台上的异变，红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而我，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感觉自己快要被吸干了！体内的灵力（虽然本来就没多少）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逝！但我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块漆黑的木板，正在发生着某种……匪夷所思的蜕变！
它不再是一块简单的聚灵符板，它仿佛……拥有了生命！它在渴望，在吞噬，在咆哮！
终于，当最后一丝灵力也被榨干，我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过去的时候，那块漆黑的木板，停止了震动。所有的异象，也随之消失。
炼器室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面前那块……呃，姑且称之为“法器”的东西上。
它通体漆黑，表面光滑如镜，却不反射任何光芒，仿佛能将所有的光线都吸进去。它的大小和形状，与之前的青灵木板并无二致，但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它不再是一件死物，而像是一只蛰伏的凶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
“这……这是什么？”铁打老师颤巍巍地走上前，伸出手指，想去触摸那块漆黑的木板，却又在即将碰到的瞬间，猛地缩了回来，仿佛被烫到了一样。
“我……我也不知道。”我喘着粗气，感觉身体被掏空，“我就是……随便弄了弄……”
“随便弄了弄？”铁打老师的嘴角抽搐着，他看看那块漆黑的木板，又看看我，眼神复杂得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你管这叫‘随便弄了弄’？！这东西……这东西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已经远远超出了基础法器的范畴！它……它甚至让我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恐惧？我愣了一下。我这“意外的神作”，居然能让一位经验丰富的炼器师感觉到恐惧？
“它……它有什么用？”王小胖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它好像……很能吸？
就在这时，异变又生！
只见那块漆黑的木板，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然后，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波纹，以它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
波纹所过之处，所有的光线，无论是阳光还是灯光，甚至是其他同学法器上散发出的微弱灵光，居然……全都被它吞噬了！
短短几秒钟之内，整个炼器室，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纯粹的黑暗！
“啊——！我的眼睛！”
“怎么回事？！停电了吗？！”
“救命啊！有鬼啊！”
炼器室内，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尖叫声，哭喊声，桌椅碰撞声，此起彼伏。
而我，则清晰地感觉到，那块漆黑的木板，在吞噬了所有的光线之后，似乎……发出了一声满足的“饱嗝”？
“都给老子安静！”铁打老师那洪钟般的声音，在黑暗中炸响，总算勉强稳住了局面。
几秒钟后，黑暗渐渐退去，光明重新降临。只是，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地看着我面前那块……“黑暗吞噬板”？
赵昊和他那群狗腿子，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铁打老师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五彩斑斓的黑！他指着我，手指哆嗦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郝剑……你……你给老子……滚去操场跑两百圈！不！三百圈！现在！立刻！马上！”
我：“……”得，跑圈的命运，终究还是逃不过啊。
不过，在我被“押送”出炼器室之前，我看到苏璃，她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有震惊，有不解，有好奇，甚至还有……一丝丝微不可察的……赞赏？
她走到我那块“黑暗吞噬板”前，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碰了碰。那块板子，居然在她指尖的触碰下，发出了一阵愉悦的轻鸣。
“它好像……很喜欢你？”我有些意外。
苏璃没有回答，只是收回了手，淡淡地说道：“下次，别再这么乱来了。你的体质……很危险。”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铁打老师“杀人”般的目光中，瑟瑟发抖。
虽然又要去操场“锻炼身体”了，但我心里，却莫名地……有点小得意？
“器物毁灭者”？不不不，从今天起，请叫我“意外神作缔造者”！或者，“人形自走特效大师”？
苍穹学院的修真之路，果然是越来越“精彩”了啊！
我咧嘴一笑，雄赳赳气昂昂地……跑向了操场。
三百圈而已，小意思！为了我那块酷炫的“黑暗吞噬板”，值了！
只是不知道，下一次，我又会“创造”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玩意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