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仙品造化

金钱两面细小、晦涩的文字，犹如时光长河变幻莫测的浪花，又像可以沟通天道的铭文……

【下下签：风逐残云、龙困深渊——运势如风难定，黑风山中群魔环伺，一旦离开凌虚观十里，必有魔难。大凶】

【下上签：蝉鸣三夏、虎啸一秋——短暂辉煌亦胜庸碌半生，为虚灵子采摘山菌，炒制佳肴，哄其高兴，学来一门养气存神的小法儿，将来或有脱身的门路。小凶】

【上上签：雷劈焦土、雨润新芽——凌虚观旁有一碧波潭，潭边便是你的仙品造化。大吉】

造化！

并且是仙品造化！

签文分外言简意赅，在碧波潭边，有你李叙白的仙品造化。

少年暗暗心惊。

往日，纵使签文中有【造化】，也是关乎钱财、人情、门路等等的【下品造化】。

哪见过什么【仙品造化】？

【下品造化】之上，是不是【中品造化】，李叙白也不清楚！

来到这方世界十六年了，从婴儿到半大小伙子，他只见过【下品造化】……

那羽林校尉肩扛一柄大砍刀，也是个狼头人身的妖魔，嘴里骂骂咧咧着“一刀砍了算逑”。

帐下校尉披了件鲜红披风，一脸愤恨之色的巡山校尉风火火找到他，嘀嘀咕咕几句话，又不怀好意瞪李叙白几眼，不知怀揣着什么害人毒计。

这帐下校尉当着李叙白的面，劝道：“兄长，这李叙白被大王收做了弟子，还是送给山神做灵芝盛会的贺礼，你可得三思而行啊！”

风火火瞬间错愕的看向李叙白，只好色厉内荏道：

“莫以为大王收你做弟子，俺便不敢吞杀你了！胆敢懈怠大王交给你的事，俺定会为郭小娘子报仇雪恨！”

妖魔话里的郭小娘子，明明是虚灵子害死的，风火火欺软怕硬的把仇恨算在了他头上。

李叙白暂不理会风火火的威胁，在众多妖魔不怀好意的直视下，胡诌道：“最鲜美的山菌定是长在水潭边，不知附近有没有……”

羽林校尉手臂一抬，指着林间道：“那儿有一泓水潭，名碧波潭。”

李叙白暗喜，不曾想仙品造化离他如此之近，“就去碧波潭边挖山菌，为师父做美味。”

两狼一人，走下建在山上的凌虚观，往林间而行。

林子幽深，静谧的仿佛地府，越往里走，越枝繁叶茂，阳光越稀少，越黑魆魆的。

羽林校尉当先开路，舞着砍刀，嘴里不断嘟囔着“砍死算逑”。

约莫两刻钟。

“到了！”

羽林校尉扫开两棵碗粗的小树，荡出一条路，大步跨过荆棘。

而帐下校尉见李叙白忽然呆住，冷笑：“小子，愣着干什么？快挖山菌！”

李叙白回过神，顿时狐疑地打量两头妖魔。

它们似乎并未看到在潭水旁垂钓的钓叟，以及站在钓叟身侧恭恭敬敬的黑汉子。

“师尊，小师弟来了。”黑汉子声如洪钟。

两头狼妖仍在催促少年郎，那钓叟和黑汉子对它们来说犹如不存在似的。

钓叟放下鱼竿，摘下斗笠，半转身子看向李叙白，和蔼解释道：

“天地量劫初现端倪，也叫这灵宝现了一丝气息，被我觉察到了。

它消失这般多的岁月，果然又自己挑选了新主人，半点不给我等机缘。

不必怕，此宝既然认你为主，纵使打杀了你这位新主人，它也只会再次消失。

我这次来，实在是因为你我之间有段师徒缘法。”

李叙白情不自禁后退，他所有的秘密，仿佛在这片刻，尽被神秘钓叟洞悉。

“李叙白。”钓叟直接喊出他的名字，谈吐依然平易近人，“愿不愿做我的记名弟子？”

黑汉子虽说未曾听见钓叟对李叙白说的上一句，可“李叙白，愿不愿做我的记名弟子”却是听到了。

师尊来头极大，乃是三界有数的大法力者之一，若有些言语不想令他知晓，即使全神贯注的支起耳朵，亦也听不到半个字。

所以，黑汉子提醒李叙白道：“痴儿！天底下最大的造化就在眼前，何必犹犹豫豫的？

切勿认为，做师尊的记名弟子便是折辱了你，人界四大部洲、三仙岛、无穷海域……想做恩师记名弟子的，宛如恒河沙数，数不胜数。”

李叙白赶忙执礼拜道：“守拙城李叙白，拜见恩师。”

至于那两头狼妖，早就像是被摁下暂停键，成了木头。

钓叟轻身走到少年旁，亲手把他搀扶起来：“你我确有师徒缘分不假，但规矩不可破，暂且做我记名弟子，待你通过考验，再真正入我门下不迟。”

顿了顿，又把接下来的话屏蔽，说道：

“既成我的记名弟子，当然要走金丹大道，传你‘筑基炼己’境的《紫极混元天仙诀》一卷。

此地情天孽海、魔焰熏心的，是你‘筑基炼己’的好地方。

他日功成圆满，我再收你做入门弟子，剩下的《紫极混元天仙诀》一并传授予你。”

“李叙白谢恩师垂怜。”

钓叟只在他头上轻轻抚摸，大段大段修炼经文、注解、经验之谈，以及几个攻敌、护身法术，顷刻间令少年铭记于心。

真应了那句——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钓叟郑重道：“你筑基炼己功成圆满之时，就是你我师徒再相见之日。

切记！休要对外人提及今日之事，你若胆敢说出半个字来，我便知悉，到时，叫你挫骨扬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说罢，钓叟带着黑汉子眨眼不见踪迹。

好像这一切都是场不真实的梦。

……

钓叟和黑汉子来到了黑风山一座山峰之上。

钓叟嘴角含笑：“你这小师弟，即使打破胎中谜，与你的跟脚比起来亦是极差，更不必说，跟那不知好歹的猴头比。”

黑汉子毕恭毕敬道：“小师弟虽然出身差，却有海深的福缘、天高的善庆，正适合做您的弟子，有师尊的谆谆教诲，小师弟将来定有大成就。”

钓叟按下这事不提，话风一转，问黑汉子：“徒儿，选好了吗？”

“弟子……”黑汉子斩钉截铁道，“弟子选南海落伽山。”

“不做灵山的菩萨？”

“灵山脚下已有金顶大仙监察。”

“也罢、也罢，她名号上虽是菩萨，却是五方五老之一、七佛之师，有甚深法力，地位极其尊崇。

你就在黑风山修炼，寻个机缘，跟这位海上菩萨新建不久的观音禅院慢慢培养人情，将来也好有个由头入落伽山，被封个尊位。

顺势为你小师弟护道护法，此地孽海情天的，你的小师弟难保被妖魔失心疯的冲撞了。

切记！当他有性命之忧，方能出手庇佑。

否则揠苗助长，与那好吃懒做的天蓬元帅一般，成不了什么气候。”

“弟子谨记。”

钓叟细细嘱托黑汉子几句，淡淡乜了凌虚观一眼，身形就如云雾，消散无迹。

黑汉子跪拜道：“恭送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