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变异麦田的共生法则

北港的麦田在黎明时分渗出荧光。当第一缕阳光掠过麦穗，本该金黄的麦芒突然泛起幽蓝，像是被撒了层细碎的星尘。正在田边巡逻的渔夫突然惨叫，他的手掌接触过麦穗的地方，皮肤下浮出与麦芒相同的荧光脉络。

「林恩医师！」他撞开诊疗所的铁门时，整只手臂已透明如水晶，能看见血管里流动的蓝光，「麦子...它们在吸收人的生命力！」

林恩的「病理解析」圣痕刚接触患者手臂，右眼的星空突然剧烈震荡。他「看」见了麦田的基因链——那些本该单纯的农作物 DNA，此刻竟融合了战舰残骸中的生物金属片段，正在将阳光转化为神经毒素。

「艾露，调取过去 24小时的污染转化波数据。」他掀开患者的眼皮，发现虹膜上布满网状荧光，「昨天下午三点的波频是不是调高过？」

「为了加速海水净化，确实提升了 17%。」艾露的投影在麦田上空展开 3D模型，「但生物金属残留的基因片段与植物发生了量子共振，导致光合作用异化。」

EX-07抱着沾满荧光粉末的麦穗冲进诊疗室，她的指尖刚碰到麦穗，冰晶突然转为蓝色：「这些麦子在模仿新人类的污染转化能力！它们会主动吸收人类的圣痕能量！」

林恩接过麦穗，圣痕烙印突然发出蜂鸣。他的意识被拉入麦田的集体记忆：昨夜，当新人类用污染转化波净化港口时，生物金属碎片随海风飘入麦田，麦穗的基因链在荧光中重组，根须开始分泌神经递质，与人类的圣痕产生共鸣。

「这是植物的进化。」初代研究员的记忆突然浮现，「五百年前我们曾在实验室培育过共生植物，但旧神用圣痕净化摧毁了所有样本。」

诊疗所的警报突然响起，全市的新人类同时感到头痛。艾露的核心投射出城市地图，所有种植变异小麦的农田都在发出高频共振，像无数小太阳在灼烧人类的圣痕网络。

「必须切断植物与人类的神经链接。」林恩抓起装有污染原液的试管，「EX-07，用你的冰系圣痕冻结麦田的地下水脉，我来调整污染转化波的频率。」

当两人赶到麦田时，眼前的景象让 EX-07倒吸冷气：整片麦田的秸秆已长成金属质感的晶体，麦穗在风中发出类似人类呻吟的声响。更远处，有村民正在无意识地走向麦田，他们的圣痕烙印正被麦穗吸收。

「他们被植物当成了移动养分库。」林恩将污染原液注入土地，「艾露，把波频调成和小麦基因链相反的震动模式，就像给患者做心脏复律。」

EX-07的冰刃插入麦田中央，蓝色冰晶顺着地下水脉蔓延。林恩张开双臂，十二瓣圣痕烙印投射出巨大的基因锁链，将整片麦田笼罩在反向共振场中。

麦穗的荧光突然转为血红色，晶体秸秆开始崩裂。被控制的村民纷纷倒地，而麦田中央的主根处，竟长出了与林恩圣痕相同的十二瓣花纹——这是植物进化出的共生器官。

「不要摧毁它们！」林恩阻止了准备挥剑的 EX-07，「这些小麦已经具备了初级的污染转化能力，只是还没学会如何与人类共生。」

他蹲下身，用「灵魂共鸣」圣痕接触主根。在意识的深海里，他「听」到了植物的「声音」：那是无数混乱的生物电信号，混杂着对能量的渴望与对伤害的恐惧。

「它们就像刚出生的婴儿。」林恩的手掌抚过晶体秸秆，圣痕烙印的金光渗入植物基因链，「艾露，给所有新人类发送脑波信号，教他们用污染转化波的低频段与植物交流。」

当第一个新人类尝试将治愈波注入麦田，最顶端的麦穗突然绽放出彩虹色的光芒。其他麦穗纷纷效仿，整片麦田在晨光中化作流动的光毯，而被吸收的生命力正以荧光颗粒的形式返还给村民。

「成功了...」EX-07看着自己指尖凝结的蓝色冰晶与麦田的金光交织，「它们学会了共生，就像人类与污染的关系。」

教会的马车在此时驶入北港，车身上新漆的十二瓣圣痕标志还带着油漆味。首席谈判官走下马车，他的袖口藏着能中和污染转化波的银色粉末——那是旧神信徒的惯用手段。

「林恩医师，」他的目光扫过正在发光的麦田，「圣痕议会愿意承认新人类的存在，但你们必须停止这种...非自然的进化。」

林恩转身时，麦田的荧光恰好勾勒出他的轮廓：「非自然？难道让人类永远害怕阳光、海水和土地，才是自然？」

谈判官突然掏出藏在袖中的圣痕手枪，枪口对准的却是麦田中央的共生主根。EX-07的冰刃先一步冻结了他的手腕，而林恩只是轻轻挥手，谈判官身上的圣痕标志突然开始生长出麦苗。

「回去告诉议会，」林恩从麦穗上摘下颗荧光麦粒，「新人类的进化不是疾病，而是生命与世界的重新对话。如果他们想谈判，下次请带些没被圣痕净化过的种子。」

当晚，诊疗所的地下实验室里，林恩将变异小麦的基因链与人类圣痕数据输入艾露的核心。当两者的共鸣频率达到完美同步时，培养皿中的普通小麦突然抽出了晶莹的麦芒——那是能自主转化污染的共生作物。

「这才是创世纪计划的真正目的。」初代研究员的记忆在此时彻底融合，「不是制造兵器或神明，而是让所有生命学会在污染中共生。」

EX-07趴在实验台上，看着荧光麦粒在培养皿中轻轻摇晃，像在跳一支无声的生命之舞。她突然发现自己颈后的符文正在与麦粒的光芒共振，这种感觉就像找到了遗失已久的亲人。

「明天，我们可以试着在麦田边建托儿所。」她抬头对林恩说，「让孩子们从小就学会和植物对话，就像和自己的圣痕对话一样。」

窗外，北港的居民们正围着发光的麦田歌唱。他们的圣痕烙印不再是教会的血色十字，而是与麦穗相同的十二瓣花纹。当第一颗荧光麦粒被磨成面粉，烤出的面包散发着海水与阳光的气息——那是污染共生的味道。

「真正的治愈，从不是消灭疾病，而是让生命学会在伤痕中绽放。」

——《灰疽病院日志・第四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