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泰帝表示理解。
许文若依然矢口否认:“皇上知道,寓居贾府的林氏女我也欲纳之,她岂是人妻?”
永泰帝微微有些尴尬,你怎么知道我知道?
随即道:“朕料想贾史氏欲让那贾家宝玉娶那林如海之女……”
贾琏目瞪口呆,这些事在贾府内部也只是捕风捉影的猜测,圣上怎么连这都知道。
贾府内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贾琏别的不怕,就怕之前调戏父妾的旧帐被皇帝知晓。
没办法,珍大哥豪气的背影和安详的模样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生怕自个儿也步了后尘。
许文若回应道:“即便如此,两人之婚事仍无定数,而我在这之前已然表露了心意。”
“可见臣并无人妻之好。”
永泰帝笑而不语,将此事揭过,以处置国事为由,让二人自行离去。
中午,朝臣内部便有了传言。
说贾琏劝阻其父,反遭殴打,无奈之下才报与嘉靖侯。
欲使嘉靖侯在圣上面前美言,便误信坊间谣言,以未婚妻托之。
此传言一出,朝臣们瞬间懂了。
难怪嘉靖侯在朝堂上并不据理力争,只一味将话题往自己身上引。
因为他本就无徇私舞弊之嫌,反而其奇癖羞于启齿。
若在朝堂上使真相大白,则其癖好将世人皆知。
又有人辟谣道:
嘉靖侯并无意于贾琏之妻。
只是事前圣意未明,贾琏怕自己身有不遂,而主动托妻,以防贾家大房绝嗣。
两种说辞皆有信者。
结合两种说辞,最为有力的真相其实是,贾琏确有托妻之事。
贾琏之未婚妻为何许人,亦知之甚广。
正是前京营节度使、现九省统制王子腾的侄女。
其父于两年半之前,在京郊殁于俺答入寇。
因守制,二人婚期延后三年。
及至午后,此事竟又在民间传开。
或有人道,贾琏此计,料其未婚妻亦未必不愿。
嘉靖侯文武全才兼天人之表,天下少女岂有不动心者?
又有人补充道:王氏之父死于俺答之手,而嘉靖侯阵斩俺答,算是给王氏报了杀父之仇,以身为报亦在情理之中。
此事夫允妻愿,不失为一段佳话。
……
贾琏回屋将汗湿的衣衫褪下,老太太她们还等着消息,不便洗澡,便先让秋桐给自己稍微擦下身子。
灌下一壶热茶,还未来得及多喘几口气,兴儿便急匆匆将谣言报与他知。
贾琏今早受惊多次,一时神思有些疲累。
怔忡了半晌方大惊失色:坏了!若教王家知晓此事,我岂能娶得凤姑娘?
娶不得凤姑娘,给侯爷的承诺如何能兑现?
秋桐给他擦着背,见背上汗水越擦越有,愣是擦不完。
黛玉房里,雪雁拿着食盒快步走至床前。
见姑娘面色不似往日苍白,唇瓣儿上也多了些血色,心情大好。
姑娘的风寒终于快好了。
若是早吃侯爷送来的阿胶,指不定已然病愈多时。
雪雁在床前摆好菜肴,同黛玉一同用餐,嘴里道:“姑娘,今儿又有了关于侯爷的谣言,你可要听?”
黛玉横了她一眼,道:“什么猴爷马爷,有谣言干我何事?”
雪雁嘿嘿一笑,姑娘就是嘴硬心软。
这不,都忘了夹菜。
黛玉眉头微蹙,总觉着雪雁这丫头笑得不怀好意。
雪雁见了,以为姑娘怪她卖关子,便道:
“我在厨房听说,外边儿的人在传琏二爷当时为保大房香火,将未婚妻托于侯爷照顾……”
“是以,外边儿都说侯爷专爱截人颜色好的未婚妻呢。”
“要我说呀,这纯属无稽之谈。”
黛玉道:“你从未与嘉靖侯府往来,对侯爷又能知晓几分?”
雪雁眼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姑娘非是别人的未婚妻,侯爷不也很喜欢吗?”
黛玉方咽着饭,听了这话登时被噎住。
雪雁忙替她轻拍脊背,心下暗忖:我家姑娘忒会害羞,与自个儿独处时还能羞得被饭呛着,也难怪不敢向侯爷吐露心曲。
念及此,雪雁心下暗喜,只觉自己这番暗中周全,端的是至关重要。
若无她雪雁,姑娘一直闷着心意不表,说不得就要抱憾一生。
往后姻缘即成、真相大白之时,不知姑娘该如何谢我?
黛玉喝了口茶,缓了过来。
揪着雪雁的耳朵,凶凶的说:“再胡言,就将你赶回扬州!”
雪雁一看,黛玉的耳朵反而红了,愈发觉得姑娘口是心非。
但好丫鬟不吃眼前亏,只得老老实实的向黛玉求饶。
……
荣禧堂内,王夫人招待着前来祝贺贾琏获爵的王家二嫂。
凤哥儿也跟着过来,正逗得贾母乐不可支。
贾琏迟迟未来,此时尚未开宴。
等了半晌,贾母笑道:“又不是没见过,琏哥儿竟要打扮这么久?”
王夫人笑道:“他呀,如今袭了爵,与往日不同,仔细收拾一番,好让凤丫头对他刮目相看呢。”
自贾琏将此案和盘托出,贾府众人得知贾赦差点将阖府上下一并牵连,便对他少有伤感。
连贾母在睡了一觉之后,也只庆幸贾家劫后余生,庆贺贾琏升了爵,哪里还顾得上贾赦。
是以众人皆现喜色,满庭俱是欢声笑语。
王熙凤闻言,含羞之余看了眼笑意盈盈的元春,心中未尝无有遗憾。
贾琏整肃衣冠耗去许多时候,足可见自个儿在其心中分量之重。
王熙凤笑道:“我等会可要好好看看,琏二哥还能打扮出花儿来不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调侃贾琏,逗弄熙凤,等起来倒并不枯燥。
这时,侍书悄悄走到探春跟前,附耳说了几句。
探春闻言双眼微瞠,这谣言也太离谱了!
元春那边也有丫鬟过来传信儿,只是元春离贾母太近,丫鬟有所顾虑,只先向抱琴说了。
贾母眼力还在,注意到这两个丫鬟。
笑着问道:“可是嘉靖侯府那边又来了信儿?”
史湘云眼睛一亮,起身把住侍书,“可不能单叫探春一个人听了。”
侍书有些为难的看着探春,探春又以目光向元春求救。
贾母见状便知不是好事,此间有王家二人在,或许真不便言说。
王熙凤听说是嘉靖侯府来的消息,也盯着侍书看。
王夫人见此,笑着开口道:“侍书,大家都想听,你便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