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青云门后山的禁地入口处已经聚集了数十人。林逸手持令牌站在最前方,身后是柳清羽和其他几位获得进入剑冢资格的弟子。高台上,青云子、莫离和韩厉等长老肃然而立,气氛庄重而肃穆。
“剑冢乃我青云门禁地,内含历代先贤留下的剑道传承。“青云子声音洪亮,“今日开启,为期三日。三日后无论有无收获,都必须出来,否则禁制重启,再等五年。“
他说着,目光在林逸身上停留了片刻,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韩厉站在一旁,面容阴鸷。自从林逸重返宗门后,这位执法长老就异常安静,但这种安静反而让人不安。林逸能感觉到,韩厉的目光如毒蛇般不时在他身上游走。
“开启剑冢!“
随着青云子一声令下,几位长老同时结印,打向山壁上那道古老的石门。石门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最终在轰鸣声中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持令者依次进入。“
林逸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经过柳清羽身边时,她突然传音入密:“小心韩厉的安排,剑冢内恐有埋伏。“
林逸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大步走入通道。
通道内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零星的荧光石提供些许照明。空气潮湿阴冷,带着岁月沉淀的古老气息。越往里走,林逸体内的剑形印记就越发活跃,仿佛在欢呼雀跃。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出现在眼前。洞窟中央是一个圆形平台,周围环绕着九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都刻满了古老的剑诀。平台上插着数十柄剑,有的完好无损,有的已经锈迹斑斑,还有的只剩半截。
“这就是...剑冢?“同行的弟子惊叹道。
林逸却皱起眉头。按照莫离的说法,这应该是青云门布置的“假剑冢“,用来引韩厉上钩的。但他体内的剑形印记却产生了强烈共鸣,说明这里确实与九霄剑宗有关联。
其他弟子已经分散开来,各自寻找机缘。林逸谨慎地走向中央平台,仔细观察那些古剑。突然,碧水秋光剑在剑鞘中轻轻震颤,发出细微的嗡鸣。
“有反应?“林逸握住剑柄,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牵引力,指向平台最中央的一柄青铜古剑。
那柄剑造型古朴,剑身布满铜绿,看起来毫不起眼。但当林逸靠近时,它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紧接着,整个剑冢开始震动!
“怎么回事?“其他弟子惊慌失措。
九根石柱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耀眼的金光。中央平台的古剑缓缓升起,悬浮在半空中,剑身上的铜绿寸寸剥落,露出下面寒光凛凛的剑身!
“九霄...龙吟!“林逸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名字,仿佛早就知道一般。
古剑似乎听到了呼唤,化作一道流光直奔林逸而来!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抓,正好握住剑柄。刹那间,一股浩瀚如海的剑气涌入体内,与他自身的剑气水乳交融!
“啊!“林逸仰天长啸,全身毛孔都喷薄出金色剑气。体内那道剑形印记疯狂旋转,不断吸收着外来剑气,变得越来越凝实。
其他弟子被这一幕惊呆了,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更有人眼中闪过贪婪之色。
“林师弟得了至宝,可喜可贺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林逸转头,看到赵星辰带着几个弟子围了上来。
“赵师兄有何指教?“林逸警惕地问,手中龙吟剑微微震颤,似乎随时准备出击。
赵星辰假笑道:“师弟福缘深厚,这柄古剑看起来非同凡响。不知可否借师兄一观?“
“抱歉,此剑已认主,恐怕不便外借。“林逸断然拒绝。
赵星辰脸色一沉:“林师弟,做人不要太独。剑冢机缘,见者有份...“
他话音未落,突然暴起发难!一柄血色短剑从袖中射出,直取林逸咽喉!
林逸早有防备,龙吟剑轻轻一挑,将血剑击飞。但令他震惊的是,血剑在空中拐了个弯,竟然朝他后心刺来!
“御剑术?不对,这是...“林逸猛然醒悟,“阴傀宗的控物术!“
他身形急转,龙吟剑划出一道完美弧线,将血剑斩为两段。但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断成两截的血剑竟然化作两条血色小蛇,继续向他袭来!
“赵星辰,你果然投靠了阴傀宗!“林逸厉声道。
赵星辰狞笑:“聪明!可惜晚了!“
他双手掐诀,那两条血蛇速度暴增,眼看就要咬中林逸。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蓝色剑光从天而降,将血蛇斩灭!
“柳师姐!“林逸惊喜地看到柳清羽御剑而来。
“走!这是陷阱!“柳清羽一把拉住林逸,“韩厉已经控制了剑冢出口!“
两人刚要离开,赵星辰却狂笑起来:“跑?往哪跑?整个剑冢都被封锁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洞窟顶部突然亮起无数血色符文,形成一个巨大的牢笼。其他弟子惊慌失措,纷纷冲向入口,却发现通道已经被一道无形屏障封锁!
“韩长老有令,活捉林逸,其余人格杀勿论!“赵星辰高声宣布,同时从怀中取出一枚血色玉符捏碎。
玉符化作一团血雾,迅速扩散到整个洞窟。吸入血雾的弟子纷纷倒地,痛苦地蜷缩起来。只有林逸和柳清羽因为剑气护体,暂时无恙。
“血煞毒雾!“柳清羽脸色大变,“闭气,不要吸入!“
林逸握紧龙吟剑,体内剑气奔涌:“师姐,我们杀出去!“
两人背靠背站立,剑气交织成网,将血雾暂时隔绝在外。赵星辰见状,冷笑一声,取出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剑:“让你们见识下真正的阴傀剑法!“
他剑势诡异,每一剑都带着刺耳的鬼哭狼嚎之声,扰人心神。林逸以《九霄剑经》应对,龙吟剑金光大放,将那些邪气一一净化。
“九霄剑气?“赵星辰惊疑不定,“你到底是什么人?“
“杀你的人!“林逸剑势突变,龙吟剑化作一道金色闪电,直刺赵星辰心口!
赵星辰仓促格挡,却被这一剑震飞数丈,口吐鲜血。他不敢置信地瞪着林逸:“你...你怎么突然变强了这么多?“
林逸自己也感到惊讶。握住龙吟剑后,他的剑气威力至少提升了一倍!而且体内那道剑形印记正在发生某种蜕变,仿佛要破茧成蝶。
“别跟他纠缠,我们得赶快离开!“柳清羽提醒道,“血雾越来越浓了!“
两人向出口冲去,却被一道无形屏障拦住。就在这时,洞窟顶部突然裂开,一个黑袍人缓缓降下——正是韩厉!
“想走?“韩厉阴冷地笑着,“把九霄剑宗的传承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韩厉!你身为青云门长老,却勾结阴傀宗,残害同门!“柳清羽厉声喝道,“门主知道吗?“
韩厉哈哈大笑:“青云子那个老糊涂?他很快就会步你们的后尘!“他看向林逸,“小子,乖乖交出剑魂和剑经,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林逸握紧龙吟剑:“休想!“
“敬酒不吃吃罚酒!“韩厉脸色一沉,双手掐诀,洞窟内的血雾突然凝聚成无数血色箭矢,向两人激射而来!
柳清羽迅速结印,碧水秋光剑化作一道冰蓝色光幕,将大多数血箭挡下。但仍有几支穿透防御,在她手臂上划出几道伤口。
“师姐!“林逸心疼不已,怒火中烧。他不再保留,全力催动体内剑气,龙吟剑金光暴涨,一道足有三丈长的剑气横扫而出!
“雕虫小技。“韩厉不屑地挥手,一道黑色屏障轻松挡下剑气。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剑气中蕴含的一丝金色光点竟然穿透屏障,直射他眉心!
“什么?“韩厉大惊,仓促闪避,还是被擦伤了脸颊。他摸着脸颊的血迹,眼中杀意更盛:“小畜生,找死!“
他双手结出一个复杂法印,洞窟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白骨手臂伸出,抓向林逸和柳清羽的脚踝!
“阴傀宗的'百鬼夜行'!“柳清羽脸色煞白,“这是元婴期才能施展的邪术!“
“现在知道怕了?“韩厉狞笑,“晚了!“
白骨手臂越来越多,两人左支右绌,渐渐力不从心。更糟的是,血雾已经开始侵蚀他们的护体剑气,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林逸...“柳清羽突然传音,“我有一个办法,但需要你完全信任我。“
“我信你。“林逸毫不犹豫地回答。
柳清羽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九霄剑经》中有一式'剑心通明',需两人剑气交融,心意相通。但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会经脉尽断...“
“来吧!“林逸坚定地说。
柳清羽不再多言,一把抓住林逸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她引导着林逸的剑气,与自己的一起,按照某种玄妙的路线在两人体内循环。
起初,两股剑气互相排斥,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苦。但随着循环继续,它们开始慢慢融合,形成一种全新的、更加强大的剑气!
“剑心...通明!“
两人同时睁开眼睛,瞳孔已经变成了纯粹的金色。他们松开手,各自持剑,动作却如出一辙,仿佛被同一个意识控制。
龙吟剑与碧水秋光剑同时挥出,两道剑气在空中交织,化作一条金蓝相间的巨龙,咆哮着冲向韩厉!
“不可能!“韩厉惊恐地大叫,仓促间祭出一面黑色盾牌。巨龙与盾牌相撞,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
“轰!“
整个洞窟剧烈震动,顶部不断有碎石落下。韩厉的盾牌已经粉碎,他本人也被余波掀飞,重重撞在石壁上,鲜血狂喷。
“走!“柳清羽拉住林逸,趁乱冲向出口。剑心通明状态下,他们轻易突破了之前的屏障。
通道内也是一片混乱,不断有碎石落下。两人不顾一切地向外冲去,身后传来韩厉歇斯底里的吼声:
“拦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当他们终于冲出剑冢时,外面已经乱成一团。数十名执法弟子将出口团团围住,远处还有更多的弟子正在赶来。
“杀出去!“林逸龙吟剑一挥,一道金色剑气横扫,将前方的执法弟子逼退。
柳清羽紧随其后,两人配合默契,很快杀出一条血路。但更多的追兵从四面八方涌来,形势依然危急。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剑光从天而降,落在两人面前——是莫离!
“莫师叔!“林逸又惊又喜。
莫离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剑冢内发生何事?为何韩厉发出最高警报?“
“韩厉勾结阴傀宗,意图谋夺林逸身上的剑宗传承!“柳清羽急声道,“莫师叔,请相信我们!“
莫离沉思片刻,突然侧身让开一条路:“走!我帮你们拖住追兵!“
“师叔...“林逸难以置信。
“快走!“莫离厉声道,“去找门主,只有他能主持公道!“
林逸和柳清羽不再犹豫,御剑而起,向主峰方向飞去。身后,莫离已经与追兵交上手,为两人争取宝贵时间。
然而,当他们赶到主峰时,却发现这里已经被执法堂弟子控制。青云子的洞府大门紧闭,外面站着八名黑袍修士,赫然是阴傀宗的人!
“门主被软禁了...“柳清羽脸色难看,“我们得另想办法。“
两人正欲离开,突然一道黑影从云层中降下,拦住去路——是韩厉!他虽然衣衫破碎,嘴角带血,但气息依然强大。
“跑啊,怎么不跑了?“韩厉狞笑着,“莫离那个叛徒已经被我拿下,现在轮到你们了!“
林逸将柳清羽护在身后:“韩厉,你究竟想要什么?“
“要什么?“韩厉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当然是九霄剑宗的传承!特别是你体内的剑魂!殿主说了,只要带回剑魂,就赐我元婴大道!“
“殿主?暗殿殿主?“柳清羽敏锐地抓住关键词。
韩厉似乎意识到说漏嘴,脸色一沉:“死人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他双手掐诀,一道黑光从袖中射出,在空中化作一张巨大的鬼脸,向两人扑来!
林逸和柳清羽再次尝试进入剑心通明状态,但这次却失败了——之前的消耗太大,他们已经无力维持那种境界。
眼看鬼脸就要将两人吞噬,一道白光突然从天而降,将鬼脸击散!
“谁?“韩厉大怒。
“韩厉,你太让老夫失望了。“一个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响起。
林逸抬头,只见青云子脚踏祥云,手持拂尘,飘然而至。他身后跟着数十名精锐弟子,而莫离也被两名弟子搀扶着,虽然受伤但性命无碍。
“门...门主...“韩厉脸色大变,“您不是...“
“不是被你的阴傀散困住了?“青云子冷笑,“就凭你那点微末道行,也想算计老夫?“
韩厉见势不妙,突然捏碎一枚黑色玉符,身形顿时化作一团黑雾向远处逃窜!
“想跑?“青云子拂尘一挥,一道青光激射而出,正中黑雾。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但黑雾还是消失在天际。
“可惜,让他跑了。“青云子叹息道,随即看向林逸和柳清羽,“你们两个,随我来。“
在青云子的洞府内,林逸和柳清羽将一切和盘托出——从林逸的身世到韩厉的阴谋,再到暗殿的存在。
青云子听完,长叹一声:“果然如此。这些年我一直在怀疑韩厉,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他看向林逸,“孩子,你受苦了。“
“门主...您不怪我们隐瞒身份?“林逸小心翼翼地问。
“九霄剑宗与我青云门素无仇怨,相反,当年萧宗主还曾救过我一命。“青云子眼中闪过追忆之色,“剑宗灭门一事,我一直觉得蹊跷,如今看来,果然是暗殿在背后操纵。“
“暗殿到底是什么组织?“柳清羽问道。
青云子神色凝重:“一个古老而神秘的组织,专门收集各种上古传承。他们行事诡秘,成员遍布各门各派,甚至连我也不清楚其全貌。只知道他们的殿主修为通天,野心勃勃。“
他顿了顿,继续道:“韩厉既然已经逃往暗殿,你们继续留在青云门已经不安全。我建议你们立刻离开,前往北境寻找寒溪老人。“
“可是韩厉知道我们会去北境...“林逸担忧地说。
“所以我建议你们反其道而行。“青云子微笑道,“先去南荒,再绕道西漠,最后北上。这样虽然耗时更长,但更安全。“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是我年轻时游历四方绘制的地图,上面标注了一些安全路线和可信任的友人。“
林逸和柳清羽感激地接过玉简。青云子又取出两个储物袋:“这里面有些灵石、丹药和符箓,足够你们路上使用。“
“门主大恩,弟子没齿难忘。“林逸深深一拜。
“不必多礼。“青云子扶起他,“萧宗主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能帮助他的后人,是我的荣幸。“
他看向两人,语重心长地说:“记住,暗殿势力庞大,你们现在还不是对手。找到寒溪老人后,不要急着复仇,先提升实力,联络剑宗旧部。待时机成熟,再一举反击。“
“弟子谨记。“两人齐声应道。
当夜,在青云子的安排下,林逸和柳清羽悄悄离开了青云门。站在山门外,回望这个生活了许久的地方,两人都有些感慨。
“师姐,接下来我们要浪迹天涯了。“林逸轻声道。
柳清羽微微一笑:“叫我清羽吧。现在我们已经不是师姐弟了。“
“清羽...“林逸念着这个名字,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柳清羽看向远方:“走吧,路还长着呢。“
两人并肩而行,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他们不知道的是,远处一座山峰上,一个黑袍人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跑吧,跑得再远,也逃不出殿主的手掌心。“韩厉阴森地笑着,转身没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