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取萧寒首级者,赏天机令残片!

晨雾裹着艾草香漫过城垛,萧寒将浸过雄黄酒的布条缠在守军腕间。

指尖擦过弩机铁弦时,他听见身后木轮碾过青石的细响,风无影推着司徒琴兰的竹榻停在瓮城暗门处,榻边悬着的七枚铜钱剑穗还在滴露。

“三处暗渠已锁死。“李青云提着沾满泥浆的靴子匆匆赶来,腰封里别着半卷漕运图,“但西郊矿洞的青光...“

萧寒用剑鞘挑起竹榻边的药囊,蜂鸣声比昨日弱了三分。

司徒琴兰苍白的指尖还凝着暗红血痂,天机令的纹路在她颈侧若隐若现。

他忽然想起昨夜割破她指尖时,那滴血珠在月光下竟化作展翅的赤蝶,扑簌簌落进雄黄酒中。

“报!“瞭望塔突然传来嘶吼,惊飞檐下避寒的灰雀。

黑压压的玄甲军如潮水漫过山坳,夜无痕猩红披风在晨光里猎猎翻卷。

他马鞍上悬着柄鎏金弯刀,刀柄缠着的正是司徒琴兰当日遗落的杏黄发带。

“萧兄别来无恙?“夜无痕扬手掷来件物什,骨碌碌滚到萧寒脚边。

那是个刻着天机门符文的青铜罗盘,指针正指向司徒琴兰所在的方位。

萧寒靴尖轻挑罗盘,寒光闪过时,十八枚淬毒银针已钉入城墙夯土。

他反手将罗盘抛向空中,袖中短刃骤出,金属相撞的脆响惊得幽冥教前锋马匹人立而起。

“弩机四十五度!“萧寒的断喝惊醒了发怔的守军。

城头顿时响起机括咬合的咔嗒声,浸过火油的箭矢破空时,正巧撞上幽冥教射来的磷火箭。

半空中炸开的蓝绿色火焰,竟在浓雾里勾勒出半幅天机令的纹路。

风无影突然轻笑一声,袖中飞出七枚铜钱,精准嵌入城墙凹槽。

原本分散的弩机霎时连成北斗阵型,第二波箭雨竟在空中自行变向,专挑玄甲军护颈的缝隙钻。

“少主的见面礼可还称心?“萧寒剑指夜无痕,看着对方挥刀斩落流矢时,刀刃不慎削断那截杏黄发带。

夜无痕眼底腾起血雾,弯刀在掌心旋出残影:“放地龙!“

地面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二十头包覆铁甲的犀牛直冲城门。

萧寒却转身掀开司徒琴兰的锦衾,将她腕间药囊按在城墙玄武岩上。

蜂鸣声与地底机关齿轮声共鸣,护城河突然掀起丈高浪涛。

“放闸!“

李青云嘶吼着扳动青铜兽首,混着雄黄粉的河水灌入暗渠。

铁甲犀牛突然发狂般互相冲撞,背上的火药箱被牛角挑破,硫磺粉混着河水腾起呛人白烟。

“滚木准备!“萧寒单手托住司徒琴兰后颈,将天机令碎片贴在她眉心。

少女睫毛忽然轻颤,城头所有艾草香囊无风自动,细碎药粉飘落在浸油的滚木上。

当火把点燃第一根滚木时,幽冥教阵中突然爆开数朵血花。

风无影的铜钱在硝烟中时隐时现,专挑举火把的士兵手腕削去。

燃烧的滚木顺着斜坡冲入敌阵,点燃的却是昨夜百姓们堆在城下的陈年艾草垛。

“少主!“副将拽住夜无痕缰绳,“那烟里有古怪!“

夜无痕抹去面上黑灰,看着玄甲军在浓烟中接二连三软倒。

他忽然望见城头竹榻边翻飞的素纱,司徒琴兰的广袖被晨风掀起,露出腕间赤蝶胎记,像极了母亲生前最爱的那个刺青。

“用云梯!“他挥刀斩断自己一截袍角,“取萧寒首级者,赏天机令残片!“

萧寒此刻正将司徒琴兰的指尖按在剑柄七星纹上,鲜血渗入铜钱剑穗时,整段城墙突然浮现水波状纹路。

他望着夜无痕亲率死士架起云梯,突然吹响腰间骨笛,潜伏在漕运暗渠的三艘龟甲船破水而出,船头喷出的却不是火油,而是混着朱砂的糯米浆。

“该收网了。“风无影笑着抛起最后枚铜钱,看着它卡死在敌军云梯榫卯处。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浓雾时,幽冥教先锋旗折戟沉沙。

夜无痕驻马残旗之下,望着城头飘落的杏花瓣轻轻接住一片,那上面竟用银粉画着天机令缺失的最后一笔纹路。

刀光割破浓烟的刹那,萧寒突然嗅到一丝异香。

城垛缝隙间不知何时攀上暗紫色的藤蔓,花瓣边缘泛着铁器冷光,是幽冥教的蚀骨鸢尾。

“闭气!“他旋身踢翻滚木桶,硫磺粉与鸢尾花粉相撞炸开青烟。

守军阵型微乱之际,夜无痕的鎏金弯刀已劈开西侧箭楼木门,三十名赤膊力士扛着攻城锤撞向主城门。

司徒琴兰枕边的铜钱剑穗突然齐根断裂,七枚铜钱滚落城墙缝隙。

风无影俯身去捞时,萧寒的剑鞘横在他咽喉前:“昨夜子时,你在漕运码头见了谁?“

“见了个戴青铜傩面的说书人。“风无影笑着用两指夹住剑鞘,袖口翻出半截绣着并蒂莲的绢帕,“他告诉我,幽冥教右护法左腿有旧伤。“

话音未落,城下传来惨呼。

原本势不可挡的攻城锤突然倾倒,扛锤的力士左膝齐齐迸血。

萧寒眯眼望去,发现每道伤口都嵌着片并蒂莲花瓣,正是风无影方才把玩的绢帕材质。

夜无痕暴喝震落城头瓦当,猩红披风卷着磷火扑向萧寒。

两刃相撞时,司徒琴兰枕边的天机令碎片突然浮空,在硝烟中投射出半幅星图。

萧寒借势旋身,剑锋擦着星图轨迹划破夜无痕肩甲,挑落三枚刻着生辰八字的铜铃。

“原来少主的命门在廉贞位。“萧寒靴尖碾碎铜铃,看着夜无痕嘴角溢出血线。

城墙突然传来龟裂声,天机令投影的星图竟与砖石纹路重合,将裂缝生生止在司徒琴兰竹榻三寸外。

幽冥教阵中忽然竖起十二面夔牛战鼓,声浪震得护城河泛起鱼肚白。

萧寒反手将剑柄七星纹按在司徒琴兰掌心,少女睫毛上的冰霜遇血化珠,滚落在城墙缝隙里竟催生出带刺的红蓼。

“萧兄可知这是什么?“夜无痕突然弃刀大笑,指尖沾着肩头血在城墙涂画,“当年你师父咽气时,手里攥着的就是这种蓼花花蕊。“

萧寒瞳孔骤缩,剑锋却稳如磐石。

他想起天机门后山那具冰棺里,师父僵硬的手指间确实残留着朱红花汁。

此刻司徒琴兰颈侧天机令纹路突然蔓延,在她锁骨处勾出个残缺的八卦阵。

风无影的铜钱恰在此时嵌入阵眼,城墙根突然塌陷三尺。

二十架云梯轰然坠入深坑,坑底竖立的玄铁刺上串满淬毒艾草,正是昨夜百姓们拆了旧门板连夜赶制的机关。

“放火鸢!“萧寒挥剑斩断三根弩机牵引绳。

浸过鱼油的牛皮风筝腾空而起,每只鸢尾都系着掺朱砂的爆竹。

爆炸声响起时,夜无痕突然甩出弯刀直取竹榻,刀刃却被司徒琴兰突然扬起的发丝缠住,那些青丝里竟夹杂着天机令的金色纹路!

萧寒趁机掠上敌楼飞檐,剑尖挑起十二盏气死风灯。

灯影交错间,守军惊觉每个幽冥教士兵的影子里都蜷缩着团灰雾。

不知谁喊了声“影傀儡“,城头顿时箭雨倾泻如瀑。

当最后一面夔牛战鼓破裂时,朝阳恰好爬上司徒琴兰的指尖。

夜无痕退至山崖松林前,突然扯断颈间红绳。

坠落的玉珏在石阶上磕出清响,司徒琴兰枕边的天机令碎片竟随之震颤,在她耳后凝出粒朱砂痣。

“萧寒!“风无影突然拽着萧寒后襟暴退三步。

他们方才站立处的砖石裂开蛛网状细纹,缝隙里渗出黑水竟勾勒出半枚青铜傩面,与风无影所说的说书人面具一模一样。

残军退至十里亭时,萧寒发现守军腕间的雄黄布条全变成了绛紫色。

司徒琴兰枕下的《青囊书》无风自动,停在一页绘着人面疮的插图,那疮口形状与城墙裂缝惊人相似。

“萧大哥...“昏迷三日的司徒琴兰突然呢喃,指尖划过萧寒染血的腕带。

沾血的七星纹碰触到她耳后朱砂痣时,整段城墙突然传来类似骨骼生长的咯吱声。

暮色四合之际,萧寒在瓮城暗渠发现半截断裂的青铜傩面。

面具内侧用血画着天机令缺失的纹路,而血迹颜色与司徒琴兰指尖的如出一辙。

当他举着面具转身时,城头突然传来李青云的惊呼,所有中过毒烟的守军,后背都浮现出模糊的星图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