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用声带缝合线在齐岳舌根刺入时，他尝到了字母表的味道。
A是消毒水，B是血锈，C是腐烂的柑橘...当医生缝合到第7针时，齐岳的舌尖突然自主蠕动起来，在齿列上敲打出摩斯电码节奏。镜子里，他的舌面浮现出荧光纹路，组成永夜商场的完整规则体系。
“语言中枢嫁接很成功。“医生的瞳孔里闪烁着商场LOGO，他手中的缝合针其实是微型麦克风，“现在测试基础词汇...“他按下诊台上的按钮，齐岳的声带不受控制地振动起来：
“促销...清仓...会员价...“
每个词脱口而出，诊室就变形成商场的一部分。当说到“母婴室“时，齐岳的牙齿自动咬破舌尖，鲜血在治疗盘里凝成“D区“两个字。手背屏幕更新数据：【语言控制度：29%】【自主思维保留率：71%】。
走出诊所时，齐岳发现街道标志全部变成了商场导购语。红灯显示“限时抢购“，绿灯闪烁着“欢迎光临“，就连垃圾桶上都标注着“特惠处理品“。他的手机自动播放起商场广播，但声音直接来自他的喉骨振动。
“第一天语言训练...“广播里林檬的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请保持词汇量在安全阈值...“突然变成杜鹏的电子音：“...否则会被优质内容优化...“
永夜商场的入口这次变成了巨大的声带造型，两排路灯是悬垂的喉部肌肉，随着顾客走近而震颤出欢迎词。规则牌由无数单词碎片拼成，新条款在声带振动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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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哺乳员请使用标准话术
22.禁止说否定性词汇
23.当发现自己在默写规则...
24.所有文字终将变成...（被唾液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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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岳刚踏入商场，就感到有异物在喉管里蠕动。他剧烈咳嗽，吐出一团缠绕着神经纤维的单词——“记忆“、“痛觉“、“听觉“——这些词在落地后立刻长出手脚，爬进了最近的广播喇叭。
“齐先生需要语言净化服务吗？“穿蓝色制服的员工递来杯冒着热气的黑色液体，杯底沉着几块破碎的声带组织，“可以清除那些...违规词汇。“他的喉结处镶嵌着微型提词器，正在滚动播放商场广告文案。
齐岳后退时撞上词汇展示架。那些装着“幸福“、“忠诚“、“服从“的玻璃罐突然破裂，词语像水蛭般吸附在他的皮肤上，通过毛孔钻进体内。手背屏幕疯狂闪烁：【语言污染度：47%】【情感词汇丢失：12个】。
“建议参加话术培训。“员工指向儿童乐园，那里的旋转木马是用词典纸张折叠而成，“新学员享受...“他的话语突然变成乱码，嘴角裂开露出里面由字母拼成的獠牙。
齐岳逃进洗手间，镜子里他的嘴唇正在自主开合，无声地复述着商场规则。当他打开水龙头想冲洗嘴巴时，流出的却是粘稠的黑墨水，那些液体在洗手池里自动组成句子：
“去文印中心
销毁原始规则
用你的血重写“
墨水突然飞溅到镜面上，腐蚀出隧道般的入口。齐岳钻进去时，管道内壁全是由细小文字构成的绒毛，每个单词都在刺探他的记忆。在爬行过程中，他不断吐出被污染的词汇——“爱“变成“服从“，“恐惧“变成“促销“，“林檬“变成“D-2023“...
文印中心弥漫着油墨与血肉混合的腥味。中央的巨型复印机正在吞噬顾客，从出纸口吐出一张张人皮规则手册。齐岳看到控制台前站着穿防护服的技术员——防护镜后面是老王腐烂的脸，他的声带被改造成了色带匣。
“1999年的初版规则...“老王的声音带着打印机噪音，他掀开自己胸前的操作面板，露出里面正在被复印的肺叶，“...需要新鲜血液来更新...“他的手指（实为裁纸刀）突然指向齐岳，“...尤其是家族传承者的血。“
复印机突然射出纸带缠住齐岳。在纸张收紧的过程中，他看到机器侧面的铭牌刻着“1923年原型机“，墨盒里浸泡着二十三个黑色婴儿的舌骨。更可怕的是，出纸口正在吐出的不是纸张，而是微型齐岳克隆体——每个只有舌头发育完全。
“每代哺乳员贡献一个语法结构...“老王调整着浓度旋钮，齐岳的皮肤开始渗出油墨，“...而你将成为终极载体...“他的打印机头颅突然卡纸，吐出一段发霉的原始规则：
“商场意识本质是语言病毒
通过规则文本复制传播
宿主只需保留语言中枢
其他器官都可以...“
齐岳的牙齿突然咬破舌尖。鲜血喷在控制台上，整个文印中心突然断电。在黑暗中，他听到林檬的声音从自己的语言中枢传出：“规则第二十一条是陷阱...标准话术才是感染途径...“
借着应急灯的绿光，齐岳看到自己吐出的血在控制台上腐蚀出真相：
初代创始者将意识编码为规则；
通过哺乳行为植入宿主基因；
每23年用新宿主的血更新词库；
直到完全控制人类语言体系...
“所以它要的不是身体...“齐岳的声带振动出林檬的声纹，“...是语法结构本身。“
复印机突然暴走，吐出的克隆体全部扑向齐岳。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语言中枢自动播放起林檬记录的破坏性频率——那些克隆体像接触不良的录音带般扭曲起来，最终融化成一滩油墨。
老王的操作面板突然爆炸，飞出的不是电路板而是发黄的历史档案。齐岳趁机将整瓶墨水倒入复印机进纸口，机器发出垂死般的轰鸣，吐出最后一张纸——上面是用齐岳家族血型书写的原始规则。
当齐岳触碰那张纸时，整个文印中心开始坍塌。墙壁上的文字全部脱落，像白蚁般扑向他的语言中枢。在即将被淹没时，他撕下规则纸塞进喉咙吞下，那些文字立刻在他的声带上生根发芽。
“齐岳...“老王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它已经进入语法层面...“他的打印机头颅吐出最后一句话，“...接下来会修改你的...“
坍塌的天花板吞没了后半句话。齐岳坠入黑暗，在下落过程中感到有冰冷的手指正在重写他的语言中枢。当意识即将消散时，他听到商场广播直接在大脑皮层响起：
“哺乳期剩余：20天“
“您已获得：林檬的思维模式“
“温馨提示：沉默不是金...“
再次醒来时，齐岳躺在图书馆语言学区。书架上的词典全部变成规则手册，自动朗读机正在播放他童年说过的每一句话。窗外，城市所有的广告牌都在闪烁同一条信息：
“请保持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