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贵妃娘娘的质疑,何书墨早已打好腹稿:
“微臣单打独斗,肯定不是周大人的对手。但是臣的身后有娘娘撑腰,这便是臣最大的底气。”
厉元淑从蒲团上施然起身,凤眸瞥了某个想尽办法拍马屁的臣子一眼。
某人是越来越懂她了,拍马屁只拍一次,用词精简,言简意赅。既取悦了她,又不至于多说废话,让她感到厌烦,属于是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陪本宫出去走走。”
“是。”
玉霄宫的长廊上,寒酥提前挥退候侍的宫女。
贵妃娘娘领着她的准心腹手下,缓缓慢慢地逛着。
周围没有宫女,所以不必顾及说话的内容。
由于不是第一次陪娘娘散步了,何书墨这一次不用娘娘吩咐,便走得十分“贴心”“规矩”,稍稍落后她半步,同时相隔不远不近。
“本宫不想看你的奏折,你直接说给本宫听。”
“是。”
娘娘既然说不喜欢,何书墨便立刻收起奏折,改用口述的方式,一五一十地讲述他调查周景明的整个经过。
其中涉及老天师的部分,被他用“梦中查案的灵感”,代替掉了。
从假意调查冯启,迷惑魏党;到深夜调查教坊司,获得意外发现;再到走群众路线收集线索,买阅影楼的情报;最后是茶楼和顾娘子摊牌,不欢而散。
整个计划一通下来,步步为营,流畅无比。前因后果,各方立场,清晰明了,证据充分。
厉元淑甚至感觉,她不是在听何书墨查案,而是在听说书人说书。整个过程跌宕起伏,精彩至极。
等何书墨说完查案过程,厉元淑便不动声色地提出了她最大的疑问:
“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阅影楼隐匿颇深,寻常江湖人都未必知道,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何书墨对答如流:“臣也是意外得知的。”
厉元淑“嗯”了一声,倒也没有去追究什么意外。何书墨既然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他是在阅影楼买的情报,这便已经说明了他的忠心。
若是心思不纯之人,定然会隐去阅影楼的存在,将功劳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如果何书墨真的隐去了阅影楼,那厉元淑便必须重新审视一下他了。
只能说,幸好没有。
算是没辜负她通过阅影楼递出去的情报。
“顾三娘子选择站在周景明的一边,不与你合作,你下一步准备如何做?”
说到重点之处,厉元淑脚步停下,看着眼前的男人。
何书墨同样停下脚步,下意识目视前方。
他目光与贵妃娘娘凤眸对视一瞬,便立刻意识到不妥当。于是把视线稍稍下移,越过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修长如玉的鹅颈。最终停留在地面上。
在地球,平视别人是一种尊重。但在楚国,平视贵妃娘娘是一种冒犯。其中的根本原因,无外乎是地位的不平等。
厉元淑在楚国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平视她便意味着觉得自己与她地位一致,潜台词是想造反。
何书墨不想造反,最多是想看美女。
但该死的礼教,连美女都不让人好好看。
何书墨骂了一句封建礼教,然后说出自己的计划。
“臣想请娘娘下旨,把严文实将军调回京城。”
厉元淑思索一瞬,明白了何书墨的打算。
她说:“顾三娘子不同意帮你办事。所以你是想用严文实,离间周府夫妇的信任?”
“娘娘慧眼如炬,明察秋毫,臣的微末心思,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娘娘。”
何书墨不留痕迹地提供情绪价值,怒刷一波女反派的好感之后,便说出了他的具体计划:
“周景明在七年前逆大势而行,上书弹劾安西主将杨韬,此举便能说明这人道德感不高,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当他看到昔日情敌荣归故里,会作何感想?当他看到自家求而不得的夫人,与曾经的情敌眉目传情,又会作何感想?
“当他看到娘娘准备为严文实加官进爵,让严的风头彻底盖过他,他又会作何感想?”
厉元淑静静听完,点评道:“你这是攻心之计。”
“不错。”何书墨语气铿锵有力:“周景明曾经是依靠弹劾武将名声大噪,如今,又有一位武将摆在他面前,他没有理由不故技重施。”
“他上次之所以成功,是因为顺应了楚帝的大势,有楚帝给他盖棺定论。”
“这一次,他必定失败,原因也很简单,他擅自与魏党勾结,违逆了娘娘的大势,因此必败无疑。”
“此人乘势而起,定也会逆势败亡。”
何书墨看似是在说周景明,实则三句不离贵妃。
他在使用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吹捧。
果然,贵妃娘娘嘴角勾起,凤眸微弯,脸上带着浅浅笑意,显然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照这么说,你是准备制造一些伪证,让周景明用伪证弹劾严文实,然后被当众戳穿,身败名裂?”厉元淑问道。
何书墨说:“娘娘,咱们是挫败奸党佞臣,怎么能用伪证呢?咱们只需要截取一些真实信息,再把一部分真相告诉周景明。以周大御史的做派,让他身败名裂的伪证,他会自己为自己准备好的。这叫自掘坟墓。”
厉元淑微微颔首,头一次夸奖道:“此事你做的不错,等周景明认罪伏法,记得来找本宫领赏。”
“臣多谢娘娘恩典。”
“把寒酥叫来,本宫要传旨。”
“是。”
何书墨向厉元淑告辞,快步去叫寒酥。
娘娘在不远处等着,寒酥没有说话,冲何书墨眨了眨眼睛,快步去听旨。
不一会儿,她便回来送何书墨出宫。
“娘娘今天心情很不错嘛。不错不错,继续努力。”
寒酥拍了拍何书墨的肩膀。
何书墨笑道:“娘娘说,事成之后,让我去领赏。”
“嗯。怎么了?”
“怎么只有娘娘有赏,姐姐的赏呢?”
“我?”
寒酥一愣,想说“关我什么事”但她不好意思,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她吃了何书墨不少糕点,倒是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你想要什么赏赐?我可不是娘娘,我很穷的。”
你会很穷?
何书墨想了想皇权之下的情节,发现寒酥确实不富裕。
她是家里的长姐,饥荒年代被卖入厉家,然后因为样貌出众、资质不俗,被厉家选为主脉嫡女的陪嫁丫鬟。
她自己虽然收入不少,在丫鬟中拿的是最高一档月例钱。但如果要节省银钱,供养家里的弟弟妹妹吃饱穿暖,有书可读,倒的确可能手头拮据。
怪不得买些糕点就能讨她高兴,怕是平时自己舍不得买吧。
何书墨道:“不要姐姐的钱。姐姐多教教我修炼就好。”
寒酥点头:“这倒是没问题。你想怎么修炼?”
“我想提升修为,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