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寒花,此花多生于北地阴寒之所,常在古战场、冥渊荒丘中才偶有踪迹,与张霄此前接触过的鬼莲外形相似,皆是阴气缠绕、形态诡异,通体淡蓝如雪,仿佛寒霜凝形。
张霄将其牢牢记下,心中暗想:“如此灵植,恐怕南方温热之地难得一见。若能采得几株,拿去拍卖,定然是重宝之列。”
李老却忽然笑道:“非也,在赵国境内,也有一处地方便有此花出没。”
张霄神情一震,立刻问道:“何地?”
李老捻须一笑:“就在万兽宗的第三大殿。”
张霄蹙眉:“南地湿热,四季温润,鬼寒花如何在此地存活?”
李老解释道:“此花难以入药,却深受异种冰灵根修士喜爱。我当年有一位师妹,便是冰灵之体,且她的兽魂钟情于此物,我为博红颜一笑,便偷偷在第三大殿附近栽种了几株,呵呵……算是那年年轻荒唐。”
张霄沉吟:“如今御兽峰与第三大殿相隔甚远,又属禁地重地,后山看守严密,哪怕一鸟也难飞入。”
李老眼神幽幽:“上清宗是建在我万兽宗遗址之上,五峰之间,暗道错综,彼此相通,恰好这后山,便有一处古道通往万兽宗深处。”
张霄神色郑重,拱手一礼:“若真如此,便请李老引我一行。”
夜幕低垂,山间虫鸣阵阵。月色如银,张霄身影穿梭林中,如狸如狐,不留痕迹。约莫半个时辰,他随着李老的指引,越过几片林丘,终于抵达一处荒草地。
李老忽然道:“前方便是古道入口,你细细寻之。”
张霄四下打量,很快在一株枯树之下发现一块地面松软异常。他蹲身细察,心中一动,正欲掀开地面,忽听地下传来低低交谈声。
他身形一纵,跃至树梢,屏息凝神,运转“三绝锁灵手”断绝自身灵力,静观其变。
片刻后,两道人影自地下石门缓缓而出,借着月光,张霄看清二人面貌,不由瞳孔一缩,竟是熟人!
一人是御兽峰的李卓,此人心狠手辣,曾多次欲置他于死地。另一人则是执事马玉良,曾将他诓骗至马家,几欲借刀杀人!
李卓沉声道:“玉良兄,多谢放行。待我杀了张霄,必不连累你。”
马玉良面露焦急:“快去快回,若被人发觉,我可担待不起。”
李卓点头离去。张霄听在耳中,心生杀意:马玉良暗通李卓,险些害他丧命。此时他在暗处,若以斩仙刀突袭,定能斩其狗命。
但旋即,他强压杀机,此人背后另有势力,或许正与御灵峰勾连,是揭示幕后真相的关键线索,不可轻举妄动。
约一炷香后,李卓折返,满脸疑惑:“怪哉,张霄不在洞府。”
马玉良皱眉:“不会有错,是丙三号洞府。你……你不会走错地方了吧?”
“绝无可能。”李卓面色阴沉。
马玉良道:“时辰已晚,先回去罢。此番不成,他总归难逃。”
二人离去后,张霄方才长舒一口气,“三绝锁灵手”虽在斗法中作用有限,但断绝灵识、遮掩气息,却救了他无数次性命。
他轻轻落地,开启地底石门,顺着古道悄然深入。
古道幽深,交错如蛛网,伸手不见五指。若非李老引导,早已迷失其中。
约行一炷香,他终于抵达一座雄伟石殿之前,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正是他初入万兽宗传承时的第一大殿。
殿内陈设未变,唯有一物引人注目:十余只通体湛蓝、晶壳闪烁的巨型蜘蛛匍匐其中,气息强横,每一只皆在筑基期以上,吸纳日月精华,宛如守殿灵兽。
张霄瞳孔微缩,正欲后退,李老却淡然一笑:“不必惊慌。此乃玄冥蜘蛛,天性嗜灵。你若封闭灵力,它们自会视你如尘埃。”
张霄依言行事,锁住灵力,小心翼翼穿行而过,途中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跨出大殿,他进入第二殿,当初与李老初识之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短短数月,他从濒死外门弟子到即将筑基,宛如梦中。
穿过第二殿,他终于来到第三大殿。
刚一踏入,一股蛮荒古老的威压扑面而来,如山如海,几乎将他整个人压倒在地。
李老惊喝:“运转《兽魂功》!”
张霄立刻运功,不周树虚影自背后浮现,根植于神魂之内,瞬间隔绝外力,将那股蛮荒之力挡在体外。
待张霄稳住身形,抬眼望去:只见殿内盘踞着一具庞然巨骸,气势磅礴,占据了整个大殿中央。它背壳如山,头似老鹰,尾若毒蛇,形状骇人。
张霄脱口而出:“这……是玄武?”
李老大笑:“你只猜对了一半。此乃玄武之长子:玄曦!”
他指着一面古老石壁,上面雕刻着恢宏壁画:“太古纪元,玄武镇守北冥玄渊,万年不动。后因天地阴阳失衡,寒魄生变,‘冰魈螭’现世,与玄武大战七夜。终以灵血换誓,玄武与之交合三日,天道应合,遂诞此子。”
壁画中,黑霜席卷天地、冰原崩裂、北斗隐没,张霄仿佛亲眼目睹那一场惊天之战。
李老肃然道:“玄曦尸骸,乃万兽宗立派之根基。宗门诸多功法,皆源自它背壳所蕴的玄奥符文。只可惜,岁月无情,神兽之力早已衰竭。”
张霄缓步上前,轻轻抚摸兽骸。
李老以为他在感悟洪荒之力,心中欣慰,暗道:“此子心境已成,筑基可期。”
然而张霄却并非只为感悟,而是因体内的不周树传来一缕灵念:在玄曦尸身之中,竟尚有一物生机未断!
张霄悄然引动灵力,一道淡淡白光自掌心涌出,融入兽骸。不周树虚影缓缓浮现,扎根于尸身之上,枝桠蔓延,一枚淡蓝色的果实缓缓凝成。
玄曦尸骸微颤,一道低沉至极的兽吼在殿中回响,震得整座殿宇都随之微颤。
李老震骇至极:“这声音……是玄曦的吼声!怎会……它,竟然尚有残魂未散?”
张霄不为所动,静静守护不周。片刻之后,那颗冰蓝色果实已然成熟,不周回归神识,一片蓝光闪烁的鳞甲从玄曦额头缓缓剥落,坠入张霄掌中。
“好重!”张霄低声惊呼。
巴掌大的鳞片,入手如铁,寒意刺骨。
李老凝视良久,语带激动:“此物……竟是玄曦的本命介鳞!”
张霄困惑:“介鳞?为何如此贵重?”
李老肃然开口:“世间万虫五属,介虫之长便是玄武。而这‘本命介鳞’,乃玄武血脉的精华凝聚,是其防御、神识、血脉之源,罕世奇宝。你小子真是天命加身,有大气运者!”
张霄握紧鳞片,心潮翻涌。
而在第三大殿的一隅,几株淡蓝色的鬼寒花正悄然盛放,蓝焰微燃,妖艳中带着一股森寒死意。
张霄将其尽数收好,知晓此行收获巨大,不敢久留,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