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燕一志稍稍放松之时,燕一恒突然冲过来,对着他已经受伤的屁股连踢三脚。
这一套三连踢丝滑而顺畅。
“让你惹阿翁生气,让你惹阿翁生气。阿翁,你消消气,我替你削他。”
“为什么踢我?为什么踢我?”燕一志气得想打人。
但是老爷子已经先他一步。
别看老爷子年纪一大把,步伐依旧矫健,两个大跨步就冲到燕一恒跟前,挥手就是一尺。
燕一恒闪身躲过,“阿翁,为啥呀?我在帮你呢。”
“打你不需要理由!”老爷子却没有解释的兴趣,继续挥手就打。
眼看戒尺就要落到身上,燕一恒快速出手,他的动作敏捷而准确,在老爷子的手肘处轻轻敲了一下。
老爷子握戒尺的手顿时感到一阵酥麻,随后戒尺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从他的手中消失不见。
“咦?戒尺呢?”
老爷子满心疑惑,四周看了一下,还望了望燕一恒身上,依旧没有找到。
连周围这些看热闹的人也没有看到戒尺的影子。
在众目睽睽之下,戒尺就这样消失了。
老爷子性子急,也不找戒尺,直接脱下一只鞋子,对着燕一恒挥舞而来。
那鞋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呼啸着。
燕一恒故技重施,但他实在不愿意把一只臭烘烘的鞋子藏在身上。
因此,鞋子以脱手的方式,飞进了人群中,正好击中了人群中的燕一祥。
燕一恒早就看到燕一祥一直拦着铁牛,趁机给他个教训。
三房的燕然趁机对燕一恒解释道:“阿翁的《夜游图》被人卖了。”
她说着还看了燕一志一眼。
燕然小时候喜欢跟在燕一恒屁股后面,两人关系非常好。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一起玩耍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燕一恒看到燕然的暗示,顿时了然,燕一志喜欢书画,肯定看到了自己卖出去的画作。
戒尺和鞋子的连续意外,让老爷子的怒火转移大半,暂时没有再脱另一只鞋子,怒气冲冲地呵斥:“是不是你偷出去卖了?”
“额....是。”燕一恒坦然承认。
“逆子,你竟然干出这等勾当,何其荒唐!你可以笨拙,可以迟钝,可以呆板,甚至也可以愚蠢,但是你不可以本性恶劣。偷窃乃大恶,不仅违背了天理,亦是对我燕家门风的玷污,令我等老脸无光,家族蒙羞....”
老爷子越说越投入,越说越气愤,忍不住再次脱下另一只鞋子。
燕一恒大喝一声:“等一下,阿翁,能不能将功赎罪?”
“狗屁?”
老爷子根本不理会,挥手就打。
然而,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这只鞋子也莫名其妙的飞了出去。
刚才被鞋子砸了一下,燕一祥觉得自己倒霉,站错了地方,因此他向左边挪了几步。
可是,另一只鞋子飞来时,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他的面门。
一股浓烈的气息扑面而来,让燕一祥几乎要窒息。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燕一恒的动作,他们只看到老爷子要打燕一恒时,鞋子就莫名其妙的脱手。
众人瞬间都愣住了,包括老爷子在内,都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那三次呢?
有个家丁轻声问道:“是不是大郎?”
大郎就是燕一恒的父亲,已故的燕天宁。
这句话让众人的恐惧更上一层楼。
燕一恒也趁机呜呼:“阿爷,他们都欺负我,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吧。”他试图用死人吓活人。
老爷子却不吃这一套,他大喝一声:“住嘴,你是偷盗,何来欺负一说?”
他说着又四处寻找趁手的家伙事。
燕一恒见呜呼哀哉没有作用,立即改变策略:“阿翁,我知道有人跟许家私通。”
此言一出,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众人为之一震。
老爷子立时喝问:“是谁?”他的眼神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显然对这件事极为重视。
燕家地处大瑞京城,揽月之都。
当地最大的,具有垄断地位的瓷器商当然是,具有官方背景的,少府监下的,瓷器署。
与瓷器署相比,燕家只能算是弟中弟。
不过,在民营瓷器行业中,燕家也算是多年来的翘楚。
然而,三年前,许家突然冒出来,经过这几年的迅速扩张,竟然隐隐有赶超燕家的势头。
为了压制许家,燕家经过多方努力,终于找到一位需求巨大的外地客商。
就在双方即将达成合作的时候,燕家却在客商面前开出良品率低到令人发指的一炉瓷器。
合作就此告吹。燕家上下都感到无比惋惜。
不久之后,传来客商与许家合作的消息,还从许家订购了一大批瓷器。
燕家顿时了然,原来是许家背后搞鬼。
然而,他们却任何证据,只能哑巴吃黄连。
不过,燕家也不是毫无作为,他们趁许家大量出货,库存空虚的时机,以低价冲市,抢夺被许家侵占的市场份额。
两家的竞争达到前所未有的激烈程度,也来到了关系到家族命运的关键时刻。
燕家也曾努力寻找家族内部的内贼,却毫无收获。
没想到,燕一恒竟然有所发现。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周元。”
这个名字一出,立刻在燕家大院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二房燕天如听到这个名字怒火中烧,立即带着众人直奔自己的院落。
周元正是二房的家丁。
燕一恒拉着老爷子,又悄悄告诉他另外一件事情:“燕一志偷窥梅姨洗澡。”
两个月时间,燕一恒发现了一些大家族的特色,例如,管事常皓家里养着一妻一妾,却还跟丫鬟私通;又如燕天阳总是跟燕天武的妻子撩闲,似乎就差最后一道窗户纸,等等。
当然,还有燕一志偷窥岳青梅的事情。
这大家族的内部关系,似乎跟多数大家族如出一辙。
既然知道燕一志背后搞自己,那也不能让他好受....
.......
燕家祠堂内,烛光摇曳,映照着玲琅满目的祖宗牌位,显得庄严肃穆。
燕一恒背靠柱子,坐在地上,无聊至极。
燕一志面对祖宗牌位,正襟危跪,只是难免腿麻脚酸。
他盯着一边的燕一恒,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
“你是谁?”燕一志的声音在寂静的祠堂里显得格外突兀。
燕一恒陡然一惊,暗自疑惑,难道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
“你不是一恒,他不可能像你这样。你的劲头不对,他也不可能在祠堂里这样坐着。你还摸肚子!你根本不是他,你是谁?”
燕一志的观察很细致,也发现了很多痕迹。
不过,燕一恒已经不再慌乱。
自己的肉身没有问题,只是性情的改变,都能解释清楚。
尤其经过那件事情之后,性情的改变也是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