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枝这一周都没见过楼时峋,这令她安心下来。
果然只是一时兴起,那天见她态度坚决便放弃了。
梁嘉树也依旧没有主动联系她,她也没有发消息过去示好。两人冷战这么久,终于在这天晚上迎来了破冰。
梁嘉树打了通电话来,语气诚恳:“上次是我太过分了,当时我就是一时情绪上头说了气话,你知道的,我压力很大。枝枝,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作为补偿,等你放暑假来英国找我吧,正好你喜欢的舞团有巡回演出,我已经买好票了。”
艺术不分家,启迪她走上跳舞这条道路的是世界知名古典芭蕾舞团伦敦皇家星光芭蕾舞团,即使她后来发现自己更加热爱古典舞,可那一舞团在自己心中依旧占据不可取代的重要位置。
心底漾起一股暖流,难为梁嘉树这么细心体贴,记得并且满足了她的愿望。
郁枝垂眸,轻声嗯了下。
任何亲密无间的关系都避免不了争执和摩擦,她不惧怕产生矛盾,只希望能在一次次解决问题中加深彼此的羁绊。
她问:“那你和楼时峋他们还有联系吗?”
梁嘉树矢口否认:“没有,女朋友的话我敢不听吗?”
郁枝松了一口气。
既然楼时峋已经对她没兴趣了,又没和梁嘉树再产生过交集,那有些事就没必要告诉他,给他徒增烦恼了。
郁枝还要说什么,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道隐约的年轻女音。
“马上来。”男友回答那个人。
她随口一问:“谁呀?”
“我在学校呢,同组的师妹找我帮忙。枝枝先不聊了,挂了。”
梁嘉树挂断电话,无奈地看向玄关的女孩:“我不是说了打电话的时候别说话吗?”
姜瑜表情委屈:“还不是你女朋友管的太多了吗?难道谈恋爱之后就要和其他异性朋友成为陌生人吗,岂不是太冷血无情了?”
他没吭声,算是默认。
她说的也有些道理。
难道有女朋友之后就要跟从小到大认识的朋友们撇清所有关系吗?
姜家和梁家是世交,他这二十几年来也颇受姜叔叔的照顾,更是把姜瑜当成亲妹妹来看待。
要是他们之间会有什么,早就发生了。
姜瑜继续说:“占有欲强就算了,还一点也不知道体贴你,拦着你结交楼爷是什么意思?那可是京圈太子党!”
梁嘉树倒在沙发上,语气不耐烦:“我哄她的。枝枝就是太单纯保守了,有些事她还是不知道为好。”
姜瑜隐晦地撇嘴,又撒娇:“嘉树哥哥,我不会铺床单,你帮帮我。”
他按了按眉心:“姜叔叔说给你买公寓,聘请阿姨,是你自己不要,非要住我这儿。”
梁嘉树已经开始后悔了。
就在他回英国的第二天,姜瑜也跟过来了,说她已经拿到了和他同一所学校的offer,会和他一起读书。
当时他心底有些怨怪郁枝,抱着赌气的想法也没拒绝,还答应会照顾她。
这几天姜瑜像小太阳似的围着他转,拉他去逛街、看电影、露营,哄他开心。
放飞自我了几天,梁嘉树迟钝地生出几分愧疚来,连忙给郁枝打电话道歉,听到她原谅了自己,心里这才好受些。
换好床单,梁嘉树打开手机,给一人发去信息。
【李哥,既然你是迟少的人,那我肯定相信你,你说的这个大项目,我投了!以后有什么好事也多带着我呗。】
“不好意思,我没有这个打算。”
这已经是郁枝今天婉拒的第三个星探的电话了。
她不太关注网络上的事,要不是被同学提醒,还不知道她最近几天在网上了一把。
起因是那场《地藏十三叩》是一次大型演出,有电视台和媒体前来拍摄采访。
郁枝的名气不如各位前辈,有关她的镜头只有十几秒。
可偏偏就是这么短的镜头竟然意外爆火,不仅上了条热搜,被网友们大肆夸张美貌和舞蹈功底,还吸引了一群星探邀请她加入娱乐圈。
她的确对演戏不感兴趣,只想好好跳舞。
挂断电话后,郁枝在短视频上挨个给那些发了她视频照片的博主们发私信,请求删除作品。
有些博主很爽快地删除了,有些当做没看见,或根本不看私信。
她苦恼地蹙眉,还没想到办法,母亲的电话就来了。
接通后,郁枝下意识地放轻呼吸,小心翼翼地开口:“妈,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叶婉君语气不善。
她却松了一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代表父母和妹妹没有刷到她跳舞的视频。
也是,现在是大数据时代,很多APP会根据用户的喜好来推荐作品,父母妹妹十分厌恶跳舞一类的视频,刷到的可能性比较小。
“你暑假带着你那富二代男朋友回家玩嘛。”苏婉君说,“我和你爸对他挺满意的,等到你毕业你俩就把婚结了。”
郁枝的心沉下去,她拨弄着书桌上养的多肉叶子:“梁嘉树在英国,暑假不会回来。”
苏婉君:“行吧。那件事你跟他提过没有?”
她沉默一会儿:“我和他才在一起半年,而且我们都还是学生,不合适……”
“别找这些借口!”苏婉君的语气从含笑转为薄怒,她恨铁不成钢地责怪,“你就不能趁着他高兴的时候求求他,哄哄他?你怎么这么自私清高,只想到自己的颜面,不知道你妹妹每天都多痛苦吗?要是有人能帮我,别说求他,我死了都行!”
说到后面,她的嗓音愈发尖锐,几近破音。
郁枝的鼻尖凝起酸涩,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
妹妹郁瑶自幼体弱多病,在八岁时被检测出神经性下肢失张力症,双腿的肌肉无法与大脑神经连接,导致无法长时间站立、行走。
父母这些年为了治疗妹妹的病跑了全国大大小小的医院,可都没有得到解决办法。
直到前不久他们打听到国外有一种CRISPR基因编辑技术,可以通过修复神经传导蛋白基因来起到治疗作用。
可这一技术还没有广泛应用,想要获得治疗,必须有足够强大的人脉关系和全球顶尖的科研机构以及专家取得联系,并且一次治疗费用高达百万美元。
他们的家境还算可以,父亲是公司副部长,母亲是市医院医生,在宁城这种二线城市有三套房产,但不论是治疗费用还是人脉资源都远远不够看。
听说女儿交了个京市的公子哥,父母便把希望倾注在了郁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