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中场（二）

月光像一盆冷水浇在广场上。

路明非的指尖还凝着霜花，此刻却觉得喉咙发紧。地上那人面罩本就只剩了一半，露出张沾满煤灰的圆脸，眉眼耷拉着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哈士奇。

怎么有一种第二条芬格尔感觉？

“你认错人了。”对方撑起身子，“我是猎人网站注册的......”

“你还想不想要星际争霸攻略了？”路明非突然说。

老唐举到胸前的匕首突然抖了抖。

远处传来战术靴踏碎冰凌的脆响，有红外线光斑在廊柱间跳跃。

他后颈的冷汗渗进领口，忽然感觉手腕被人轻轻握住。

“往左半步。”路明非的声音贴着耳廓传来，温热呼吸惊起一串鸡皮疙瘩。

等老唐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用胳膊卡住了对方的脖子，战术匕首在月光下抖得像个帕金森患者。

追兵在十米外刹住脚步。

老唐听见金属保险栓滑开的咔哒声，但那些穿墨绿作战服的年轻人脸上浮现出古怪神色。

最前面的一个女孩的枪口晃了晃，突然扭头转到一旁，肩膀不自觉地耸着。

老唐有些看不懂，但路明非何其敏锐，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学员是憋笑憋成如此的。

“别动！”老唐没再多管些什么，色厉内荏地吼，“再过来我就......”

他突然卡壳，发现怀里的人质正在用指甲抠他手套的线头。

“这时候该说‘我要撕票了’。”路明非小声提醒，脖颈还在往刀刃上凑

“或者‘给我准备直升机’？”

红外线光斑开始诡异地上下颤动。

老唐闻到卡塞尔专员们身上飘来的咖啡味，混着特有的羊皮纸气息。

这种味道让他想起唐人街网吧里发霉的键盘，想起视频窗口里那个总在凌晨三点陪他打星际的ID。

“你们......”他喉结滚动两下，“认识？”

路明非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转身，战术匕首当啷落地。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传来猫头鹰扑棱翅膀的声音。

“介绍一下这是老唐，星际争霸里用虫族都能输给电脑的传奇选手。”路明非挠着后脑勺。

女孩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战术手套捂着嘴直抽气。

她身侧的男生收起伯莱塔，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需要为您准备直升机吗？需要的话我现在去抢校长的湾流。”

老唐感觉后背伤口又开始渗血。

战术腰带里还别着从那个房间里边跑边顺出来的东西，此刻正贴着大腿发烫。

路明非弯腰捡起匕首，刀柄上凝结的冰花簌簌落在两人鞋尖。

“这就是你说的赚大钱的工作？”路明非用刀尖戳了戳老唐。

“包括帮人偷保险柜？或者说勇闯无人区？”

“闭嘴！”老唐涨红着脸对着路明非吼到。

路明非甩了甩手腕，学员们还保持着战术队形，枪口却已经垂向地面，领口的校徽在夜色里泛着微弱的光。

“收队。”路明非对着空气挥了挥手，像在赶一群聒噪的鸽子。

刚才笑的那个女生把枪甩到背后，深栗色马尾在空中划出半圆。

墨绿色身影齐刷刷抚胸行礼，战术腰带上的金属扣叮当轻响，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中，前往其他地方。

老唐接过匕首。

他盯着那些年轻人消失的方向，喉结上下滚动片刻，才发出声音：“你现在......这是黑手党教父？还是什么美国当地的黑帮组织。”

“食堂饭卡余额超过二十块的都能当教父。”

路明非蹲下来看着老唐一身似是而非的作战服，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这身行头哪淘的？阿富汗二手军品店？”

后背的伤口突然抽痛，老唐龇着牙去摸腰间的顺出来的东西。

路明非自然早就注意到了那个东西，也知道这物品并非老唐自己的，精准地拍开他的手：“别碰，那玩意在发热说明附近有活灵，而且这东西估计本来就不是你的，轻易触碰容易着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老唐看着路明非问道。

“不知道，但我知道谨慎。”路明非掀起老唐的背心，从亚空间掏出碘酒棉签，直接捅进伤口。

老唐疼得直抽冷气，换了个话题试图转移注意力，以此来缓解些许疼痛。

“所以你真是他们老大？”

“别搞笑了，我只不过是个新生而已。”路明非笑着应道。

见路明非初步处理完，收拾好衣服，起身有些苦恼的对着路明非说：“你们学校安保比美联储还变态。”

“所以你这高薪工作还真去偷抢美联储了？”路明非挑了挑眉。

老唐顿时一脸惊恐，连连摆手：“怎么可能！你们这一个学院安保还这么强，我去美联储搞事情那不是1找死吗？”

然后沉默片刻，看着一脸微笑无所事事的路明非，终于问出了自己的心底话。

“你知道你们学院……有一些恐怖人物吗？”

“比如？”

老唐开始掰着指头数：“一个浑身散发着类似迷药气息的大女乃星人，看似温柔和蔼，然后都没看清她的动作就死了一片人；一个金发小萝莉，看着挺好欺负的，但根据我这么多年的飘…呃……识人经验告诉我，那也不是个什么善茬。”

然后脸上突然露出些许恐惧，有些磕巴地说：“最主要的是你们有个会馆内，存着一个东西，很渗人，还把我拖到了一个不知所云的幻境。”

“你们这个学院正经吗？”

路明非摆了摆手，笑道：“自然是正经学院啦。”

老唐的呼吸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他忽然伸手抓住路明非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溺水者攥住浮木。

“不是开玩笑。”老唐的喉结滚动着，“真的很恐怖啊！”

路明非收起了笑意。

“秒杀那些人，可能只是因为那些人睡眠质量不好当场昏迷；见到幻象也只能是因为你最近可能因为这份工作，睡眠质量有些不太好。”

老唐的指节发出咔咔轻响。他松开手，后颈渗出冷汗在月光里泛着青白：“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该少看些丧尸片。”路明非如是说道。

但突如其来的阵阵热风，打断了二人的互相调侃，路明非皱眉望着热风袭来的方向，【亡者之瞳】与【真理之瞳】同时挂上，静静地看着远处向此奔袭而来的他。

而老唐则是被这阵热风震住，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