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毫不客气,反驳了起来:
“济水发于大轵,大轵为济水之源,又名济源。
东出大轵,汇蟒河与西湖水,方称济水。
大轵内济水,乃汇珠河,龙河而成的珠龙河,虽名济水,实则为河。
珠河源于珠泉,龙河发龙潭泉,故珠龙河虽为河,但亦泉水。
同为泉水,为何不如玉泉?
”
掌柜听了,呵呵一笑:
“说得好,说得好!
老夫虽对茶略有研究,但年轻时期,也曾跟一姓李的水工在大轵治水,曾见过水工绘制的大轵水文图。
济水三隐三现,其第一隐,就在于源头隐。
而珠泉和龙潭泉,就是济水第一现。
因像从土中挤出来,所以又名“挤水”。
你说的泉,其实还是河水。
再者,玉泉之水,昼如珠,夜如玉,乃源源不断活水,
就算是大轵的济水,也非源头,岂能和玉泉比?
能和玉泉比的,是那隐去的济水源!
但除了那水工,已无人知晓。
而水工当初也说过:
世人只闻济水名,玉泉更在济水上。
”
一番话下来,有理有据,说的客人心服口服。
“老掌柜,那能否讲讲当初治水?”
有客人接着问。
讲到水工,掌柜略带得意:
“水工勘探大轵水文,发现竟有泉眼七十二处,泉水之密,实属罕见。
更有趣者,鲁地之趵突泉,竟和玉泉同为济水泉系。
外加济水,蟒河等河,水文丰沛。
因此,大轵不存在旱期,即使旱期也不缺水。
而雨季虽无黄河泛滥之险,但大轵环山,地势低洼,极易积水成洪。于是水工提出,治大轵之水,在洪不在旱,治水先治洪。
后因地制宜,开挖曲阳湖,南接洛水,汜水,北连沁水,联通四方。
曲阳湖其巧妙之处在于,虽联通四方,但东西南北的河渠依次抬高三尺。即使在雨季,也能根据不同水位,将水引至不同方向,大大提高泄洪能力。
同样,平常可走人的河渠,碰到洪涝,反而可以行船,经他水入汴河,直至大梁。
大轵水系治理的井井有条,造就了几十年的物阜民丰。
也正是几十年的物阜民丰,自给自足,也让人忘了当年的治水之艰难。
”
听到掌柜讲起这段故事,馆子里又是一阵唏嘘,竟然不知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那水工呢?”有人关注到了水工。
掌柜叹了口气,继续讲道:
“当年大轵来了批巴蜀商人,听说水工治水后,忙花重金请水工去巴蜀,治理岷江之水害。
后来,这位姓李的水工就去了巴蜀,并说下豪言壮语,自他起,子孙后辈皆以治岷江水为任,定能闻名巴蜀,名垂青史。此后,就再没见过水工。
又快到雨季了,一到这雨季,还会莫名想起来。算了,不提了,咱们还是说茶吧。”
易明听了,心中不由感慨,想不到大轵竟有如此能人异士,真是人杰地灵。
想到这里,将碗中茶一饮而尽。
“报~”。探子飞快的跑了过来。
“二位将军,齐军已行军至大轵百里外!”
“再探!”庞汾摆摆手,示意探子下去。
“庞将军,齐军已快兵临城下,是否全城戒严?”
庞汾面无表情,“无妨,孙膑用兵向来谨慎,不会轻易攻城。距离越近,反而越是缓慢行军。且待其兵临城下,再看动静。”
庞汾虽说孙膑用兵谨慎,初来乍到,不会冒进,但也只是自己猜测。
同样,即使自己在大轵多年,亦不敢突袭齐军。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与此同时,齐军探子也带来消息,离大轵已不到百里。
“大轵可戒备森严?”孙膑接着问。
“一切如常。”探子如实回答。
孙膑略一思索,说声“再探“。
同时提议就地安营扎寨。
“军师,为何不继续行军?”提问的正是齐国大将田忌。
战场上的胜仗和战场外的赛马,田忌对孙膑是充满了信任。
虽不知军师之谋划,但也照做。
“此地地形奇特,虽处中原,却依山傍水,易守难攻,继续行军,恐有伏兵。”孙膑看着前方解释道。
“依山傍水?”看着面前一望无垠的中原大地,田忌更加疑惑了。
孙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田忌:“田将军可曾听说太行八陉?”
“太行八陉,乃八百里太行之门户,自北向南依次为军都陉,飞狐陉,蒲阴陉,井陉,滏口陉,白陉,太行陉,轵关陉,均咽喉要道,兵家必争之地。”
对于兵家必争之地,田忌也是了如指掌。
孙膑点点头,接着又问:“将军可知轵关陉所在何处?”
“轵关陉发于大轵,出城以西……”说到大轵,田忌忽然想到了什么。
但很快,又疑惑了起来:一是作为关隘,皆为易守难攻之地形,如秦之函谷,楚之韶关,百里之外,已见其山川。
二来兵家必争之地,戒备森严,往来客商皆会仔细盘查,若逢战乱,轻则财物受损,重则充军守城,对于客商来说绝非首选。此刻离大轵百里,仍为一马平川之地,况且大轵客商云集,毫无关隘之气象。
没等田忌发问,孙膑继续讲:
“太行八径,昔为三晋之地,未有其纷争。韩赵魏三家分晋,赵分其五,魏分其三。
战乱皆在白陉,太行陉之间,唯轵关陉未受波及。
此为一奇。
轵关陉最险之处,只可一人只身而过。一夫便可封堵太行门户,故此处又名封门。此为二奇。”
此时已入夏,齐军一路的西进,再加上下午的西晒,孙膑有些口渴,让人取水过来。
而田忌却着急的问道:“第三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