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那两个白痴工作人员,麦浩礼重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拉出那张信纸,现在上面又有了新的文字。
“如果天竺这边发生起义,你那边能提供武器弹药吗?”
“我试试。”
“第五十四步兵团在阿富汗的群山峻岭之中受到穴居人的攻击,几乎全军覆没。天竺的辅助军已经大部分派往北方,应对穴居人可能的攻击。我能感受到推翻伪神对人类奴役的日子越来越接近了。”
相较于另一位的信心满满,麦浩礼心中是深沉的忧虑。
格罗丽亚娜的威光在苏伊士河以东固然黯淡,但是在这里的胜利一百次又如何呢?
“希望如此。”
“祝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
麦浩礼在纸上写了最后几个字,然后那张纸终于到达了自己的使用上限,缓缓阴燃化为灰烬。
将灰烬扫进烟灰缸里,麦浩礼给自己点燃一支香烟。
他不喜欢抽烟,他无数次看着父亲在家里的挂毯前用忧伤的目光审视着上面的名字。
家里的所有人都是牛津出身,而自己却去了帝国政经学院,这被父亲视为一种耻辱。
麦浩礼犹然记得当录取信发到家里时父亲的愤怒。
“继承家族的荣光让你难受吗,迈克尔。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令我们蒙羞?”
父亲的话语冰冷无情,两个弟弟在他身边用厌恶和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
“我不喜欢血液里奔涌的兽性。”
麦浩礼大胆的同父亲对视。
“那是女皇对家族的赐福,你这蠢货。”
“是诅咒,而且那不是我们的女皇,只不过是一个从虚无之中……”
“住口,你在特兰西凡尼亚说这种话,你就已经被钉在路边十字架上了。”
父亲轻蔑地看着自己:“也好,政经学院那种地方从来不缺你这种异端思想。”
“滚出去吧,你的血液里有太多你母亲的成分了,跟她一样愚蠢,优柔寡断,你不配姓霍利,也许你该随她姓斯宾塞。”
弟弟们发出一阵嗤笑。
“也许你能多读点书,那样母亲就会像爱她的情人一样爱你了,父亲。”
“滚!”
麦浩礼鞠了个躬,缓缓走出家门,然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真是久远的记忆了。
麦浩礼看着手里的烟蒂,时间过得飞快,就像手里的香烟,你还没来得及多享受几下,一眨眼就消失了。
叮铃铃,叮铃铃。
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吗?”
麦浩礼诅咒着拿起电话。
“什么,他叫什么?当然不能让他进来,我去外面见他。”
麦浩礼穿上外衣,他不知道陈瑛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来找自己。
眼下并不能算是个好时候,更何况现在陈瑛应该忙着招标的事情。
等他走到门口,就看见陈瑛手里提着根棍子站在那里,上面拴着一串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尸体。
黄鼬?
麦浩礼凑近了闻了闻味道,他能够感受到这些动物身上未曾消散的神秘。
这类生物摄取神秘的事情也就是在东亚地区比较多发,在其他地方很少有这种情况,也许是跟文化背景有关系。
“这是怎么回事?”
“我作为良善公民,当然是来尽我义务的。”
陈瑛指了指那一串死了的黄皮子。
“我在路上碰见这东西为害,就把他们收拾了,剩下的不知道怎么处理,就给你送过来了。”
“死了扔掉不就行了?”
麦浩礼不解地问道。
“还有只活的。”
陈瑛献宝一样从身后又掏出来一只已经昏迷的黄皮子。
“我估计它们背后还有大家伙,你们可以好好拷问一下。”
麦浩礼疑惑地看了一眼陈瑛。
“你不会是想活水东引吧?”
“祸水,祸水东引。”
陈瑛帮他挑了个错误。
“有这个想法,不过这些东西自称是什么青教的,而且都出自我上次让你查的那个地方。”
“那个公寓?”
陈瑛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就好好查一查。”
麦浩礼将这些东西都接过来。
“不过你既然这么说,那么咱们就走正规程序,我把这些作为线索列进去,但是你要想好了,你从此以后就是有官方备案的……”
“难道我没有官方备案吗?”
陈瑛有些好奇。
“明面上没有,不过现在就是明面上有了,以后很多事都会方便一些,当然也会有一些不方便。”
“那就别官方备案了,你就当是自己出去遛马路捡到的。”
陈瑛拍了拍麦浩礼的肩膀。
“小心点,我估计这些小家伙背后肯定还有老家伙。”
麦浩礼盯着陈瑛。
“应急管理处的防备级别是最高的。”
“最高?”
“是的,这么说吧,即便是你家婆婆还有陆正行那种层级的高手亲自过来,我们也有足以应对的手段。”
“哇哦。”
陈瑛拍了拍麦浩礼的肩膀:“那就提前祝你立功受奖。”
“我祝你阴谋得逞。”
麦浩礼接着说道:“开户的事情最好快点,这次的招标可能会提前,另外我问你一下,你有没有能搞到军械的来源?”
“军械?”
陈瑛好奇地看着麦浩礼:“你们帝国人还缺枪吗?”
“帝国不缺,但是过段时间就不好说了。”
麦浩礼自然也不能轻易将底细透露出去。
“我会多留意的。”
陈瑛点了点头。
五猖庙内,贺老汉看着花婆子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
黄色的皮毛从她脸、手臂、小腿各个地方冒出来,然后迅速地缩回去,骨骼不断地破裂,重组,然后再恢复。
就像是有一头巨大的黄鼠狼要从她皮肤下面钻出来。
“啊啊啊……”
花婆子甚至连尖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因为她的嗓子现在属于自己的主人。
这些出马的,最后连自己是畜生还是人都不知道。
贺老汉心中闪过一丝鄙夷,他也不知道教中为什么要招募这么一群东西。
但是这鄙夷只是一闪而过,他知道眼前这位黄四奶奶的本事。
“贺本诚!”
花婆子发出一声咆哮:“山里面出事了,你可知道?”
贺老汉瞪大了双眼,他此刻甚至发不出声音,因为此刻在他眼前已经不再是这一座五猖庙,而是一片血海,他孤零零的躺在血水之中,周围是无数剥了皮的黄鼠狼正用幽绿的眸子贪婪地看着他。
“该死!”
一只巨大的黄鼠狼从五猖神像后面钻了出来,它足有一头牛犊大小,身上的黄色皮毛油光水滑,双目之间甚至又生出三只紧闭的眼睛。
花婆子张开嘴巴,上下颌分开,那黄鼠狼就这样硬生生地钻进她嘴里。
“我的儿郎被人擒住了,姓贺的,等我把它们救回来,再找你算账。”
一阵腥风升腾而起,等贺老汉从幻象之中清醒过来,眼前哪还有花婆子的身影。
“这事要坏。”
贺老汉来不及多想,赶忙从腰带里摸出一张白纸,他咬破手指在上面匆匆写下一行小字,然后将白纸剪成白鸽的模样,双手一托,送出了小庙。
那白纸在空中一滚,化成一只白鸽振翅而去。
贺老汉想了半天一跺脚,还是将庙门掩上,并没有跟去。
“这个畜生,一点心性也没有,就是练出来齐天的神通又能如何?该死啊。”
贺老汉暗骂了几句,他瞧了一眼院子里的羊,最终还是重新回到了小庙中。
白鸽飞的很慢,它贴着山梁缓缓飞着,但是它并没有飞多远,一只黑犬从幽影之中跃出,将它一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