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实验室的排风扇发出轻微嗡鸣,四十个培养皿在恒温箱里折射出幽蓝的光。林深盯着楚夏白大褂袖口露出的绷带,那上面渗出的淡黄色药渍正散发着熟悉的桉树气味——和他车祸后住院时用的再生凝胶一模一样。
“请把EP管递给我。“楚夏的声音像手术刀般精准,左手却突然痉挛着抓住实验台边缘。她面前的离心机正在疯狂震动,转子盖上的安全锁指示灯诡异地交替闪烁着红绿两色。
林深伸手去取试管架时,听见隔壁组女生心里在哼《直到世界终结》的副歌。这个发现让他动作一滞——自从上周那场诡异的考试过后,他的读心能力开始出现奇怪的衰减现象,就像信号不良的收音机,只有靠近楚夏时才会突然清晰。
“小心!“
离心机炸开的瞬间,林深本能地扑向楚夏。飞溅的玻璃碎片在空气中划出银色轨迹,如同被按下慢放键的流星雨。他闻到她发间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隔着两层实验服,两人交错的心跳声突然产生某种谐波共振。
“别碰我!“楚夏的警告迟了半拍。林深的手掌已经贴上她后颈,那里有块硬币大小的皮肤正在发烫。霎时间,整个实验室的灯光开始频闪,培养皿中的大肠杆菌菌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增殖,又在触及培养皿边缘时迅速碳化成灰。
实验台上的本生灯自动点燃,火苗却呈现出诡异的靛蓝色。林深看见楚夏瞳孔里浮动的金色编码,像无数挣扎的萤火虫。那些他无法读取的心声突然化作尖锐的耳鸣,实验报告上的字迹全部扭曲成十年前报纸头条:
《星海生物研究所爆炸事故最终调查报告》
“松手!“楚夏用解剖剪划破自己的指尖,血珠滴落的瞬间,异常现象戛然而止。林深跌坐在地,看着满地玻璃渣缓缓升起,如同倒放的录像般重新拼凑成完好的离心机。
教室门突然被撞开,戴着鸟嘴面具的维修工拖着工具箱走进来。林深注意到他的工作靴鞋底异常干净,工具箱把手处有块褪色的灼烧痕迹——和楚夏帆布鞋上的徽章形状完全吻合。
“设备老化导致的意外。“面具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听起来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这是本月第三起事故了对吧,楚夏同学?“他特意在数字上加重语气,戴着绝缘手套的手抚过离心机外壳,机身立刻覆上一层冰霜。
楚夏正在包扎伤口的手指微微颤抖,医用胶带突然崩断。林深下意识要去帮忙,却被她眼中转瞬即逝的惊恐钉在原地——那绝对不是看待同学的眼神,更像是实验室小白鼠看见毒气阀开启时的应激反应。
放学后的器材室里,林深堵住了收拾器械的楚夏。夕阳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包镇定剂,生产批号被刻意涂抹过。
“为什么我的能力对你无效?“林深按住门把手的指节发白,“上周那些电子音,还有今天的时空扭曲...“
楚夏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跳动着幽蓝光芒的电子项圈。当林深的视线触及那串不断变化的十六进制编码时,项圈突然释放出高频声波,货架上的烧杯齐齐炸裂。
“你正在打开潘多拉魔盒。“她将破碎的试管扫进危险品回收箱,玻璃碰撞声掩盖了话语的颤抖,“每个超能力者都是被观测的薛定谔猫,而你已经把眼睛贴在了盒缝上。“
储物柜突然传来震动,楚夏的翻盖手机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是一串星号。林深瞥见锁屏照片的瞬间,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七岁时的自己正躺在重症监护室,而照片角落有半张被虚化的女人侧脸,眉骨处的疤痕和楚夏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