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余烬未散,洞窟内飘着细碎的灰絮。常青华枯枝般的手指拂过邱大风消散处,一截焦黑的桃木剑坠落入掌心。她佝偻的脊背在幽蓝萤光中微微发颤,二十年未落的泪混着药汁在沟壑间蜿蜒。
“此物浸过老道的精血,你当留个念想。“她将剑坠系在陆羽腕间,苍老嗓音难得浸着暖意,“莫学这倔驴,明知尸毒入髓还要逞强。“
陆羽喉头发紧,青铜镜贴在胸口烙得生疼。镜面裂纹中渗出的血丝已凝成诡异纹路,恍惚间似有婴孩啼哭在识海回荡。常青华突然扣住他命门,三根金针倏地刺入天枢穴:“怨气蚀心而不自知,你中了血咒了,这镜子有古怪。“
剧痛伴着清凉真力游走经脉,陆羽呕出大口黑血。血珠溅在镜面竟化作符咒,转瞬被裂纹吞噬。常青华瞳孔骤缩,枯指在镜缘摩挲:“这镜子你从何处得来?“
陆羽刚要开口,洞外骤起鸦啼,洞顶萤石齐齐炸裂。无数血蝙蝠撞破残阵扑来,洞外传来癫狂大笑,三道黑袍身影破风而至。为首者面戴青铜鬼面,枯爪般的五指凌空一抓,血色罗网应声碎裂,“常老太婆,交出镜子饶你不死!“
常青华将陆羽拽至身后,袖中银针暴雨般激射而出:“阴傀宗!你们吴机长老都逃了,竟又来了,当真不怕死吗?“
银针触及黑袍便炸开青焰,却见鬼面人袖口钻出条白骨蜈蚣,张口将毒焰尽数吞下。
“常老太婆,刚刚一战,耗费了你不少真气吧,你还有力再战吗?”鬼面人阴笑道。
常青华刚欲反驳,陆羽手中铜镜却突然临空飞起,散出大片黑光。
陆羽突然抱头跪地,镜中涌出的怨气如万蚁噬心。他看见无数冤魂在镜中哀嚎,每个魂魄胸口都插着刻有“幽冥“二字的青铜钉。镜缘符咒亮起妖异紫光,竟牵引着他持镜的手拍向自己天灵盖!
“醒来!“常青华赶紧回身,以银针入穴之法唤醒陆羽。鬼面人趁机甩出骨鞭缠住常青华脖颈,其余二人袖中飞出密集的尸气的,树木草藤沾到即枯。
“带镜子走!“常青华嘶吼着扯断骨鞭,十指插入地面。无数毒藤破土而出,藤蔓上人脸花苞齐齐睁眼,射出剧毒汁液。两个黑袍人躲闪不及,被毒液腐蚀得露出森森白骨。
鬼面人怒极反笑,摘下青铜面具露出半张骷髅脸:“以命饲蛊?那便成全你!“他天灵盖突然裂开,钻出只七彩尸蹩,振翅间洒落腥臭毒雾。常青华护体真气触之即溃,脸上瞬间爬满黑斑。
陆羽情急之下挣扎着上前,竟使出邱大风临死传授符箓七诀中的两招,虽不如还尚不熟练,却在无意之下也阻了鬼面人一瞬。
常青华得以喘息,用最后真力将陆羽推出洞外。老人七窍流血,怀中飞出个绣着八卦的布袋,强撑着传音道:“锁元袋能屏蔽此镜怨气,血咒未解,切勿拿出此镜...去皇城,凭此袋,自有人寻你..“话音未落,尸蹩已钻入她眉心,将整颗头颅炸成血雾。
铜镜在锁元袋中疯狂震颤,陆羽发足狂奔。身后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整座无花谷在毒雾中塌陷成深渊。他不敢回头,任由泪水模糊视线,
无花谷再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