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斗法

山林间的雾气浓得化不开,陆羽握着青铜古镜在荆棘丛中穿行,镜面不时闪过暗红流光。自那日废墟中逃出,他已三天未合眼,衣衫被夜露浸得湿冷,掌心却始终滚烫——镜中血月与金乌的幻象,仿佛烙铁般灼烧着他的神志。

“幽冥......“他哑声念着古镜最后显现出的文字,忽然听见前方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十丈开外的山坳里,紫袍老者脚踏七星罡步,以血指为剑,隔空画出无数蓝色符咒,金光如网罩向对面黑袍人。陆羽瞳孔骤缩——那黑袍人双手一挥,袖中涌出的分明是腐尸断肢,腥臭黑雾所过之处,草木尽数枯萎,抵住了这金色网罩。

“邱大风!你符箓再精妙,能斩尽我这三百尸傀么?“吴机阴笑一声,挥动骨铃,一群行尸从地底爬出,“或者,先让这些活死人来试试你的五雷正法?”只见吴机手臂一挥大喊一声“去!”那群从地底爬出的行尸像得到了某种指令一般急速向邱大风冲去。

邱大风也不慌乱,掐指念诀,桃木剑向上一挥,顿时桃木剑周边环绕雷电之光。只见邱大风木剑一挥,雷电顿时向行尸掠去,冲在前头的十多具行尸顿时被雷电击成血雾。

吴机加速摇动骨铃,后面的行尸在迟疑片刻后又加速向邱大风冲去。邱大风也不退,冲入尸群,挥剑便砍,一时间残肢断臂横飞。但行尸本无意识,也不知害怕,只知一味冲向邱大风撕咬,邱大风虽功力高强,有自保之力,却被尸群团团围住,一时抽身不得。

吴机见行尸一时拿不下邱大风,摇动骨铃的同时,向骨铃吹出一口浊气。骨铃铃声一转。尸群中最大的一具行尸向邱大风高高跃起。说时迟那时快,邱大风双脚一磴,木剑伴随着雷电一挥,顿时将那具行尸的头颅砍下,稳稳落地。正欲出言嘲讽吴机,忽见那被砍断的头颅方向一变,向邱大风吐出一大口绿色尸气。邱大风剑势一顿,周身符阵金光顿时黯淡。陆羽看见他道袍前襟渗出血迹,显然已中毒受伤。

陆羽虽自小在村里长大,但自小听着那些英雄故事,心下本就对吴机手段甚是鄙夷,现见邱大风陷入危机。突然想到村里老人说的雄黄辟邪的说法,咬了咬牙,从腰间拿出平时进山打猎时装雄黄粉的皮囊,纵身跃上高崖,大喊一声,“老毒物!“清亮嗓音划破战场,“你炼的尸傀,该吃饭了!“说着将手中雄黄粉砸向尸群,雄黄粉随风洒落。尸傀遇雄黄顿时嘶吼倒退,尸群中出现缺口。

吴机一怔,勃然大怒:“哪来的野小子!“骨铃急摇,指挥那行尸调头扑向陆羽。邱大风压力骤减,又岂会错过良机,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天地正炁,破邪!“桃木剑化作赤龙贯穿尸群,前面尸群应声而倒,残肢断臂乱飞。只见郑大风,指尖隔空画符,往双脚一指,速度暴增冲向尸群,抓住陆羽急退,同时袖中飞出十二道水蓝色符箓结成结界,暂时阻断了行尸和吴机的进攻,自己却喷出大口黑血。

黑雾中传来吴机怨毒的嘶吼:“你们逃不掉的.....“话音未落,尸毒瘴气无视结界如巨浪拍来,邱大风也来不及画咒,硬扛这巨浪,倒退三步,“前辈!“陆羽撑住摇摇欲坠的邱大风,只见邱大风面色泛青,强撑着,指尖颤抖的在他眉心画出莲花印记:“快退,往北三十里......无花谷......找常青华......此印可破......迷障......“

话音未落,林中突然响起密集的骨铃回声。蓝色符箓结成的结界应声而碎。

陆羽背着昏迷的邱大风在山林中拼命狂奔,身后腐尸的咆哮声如影随形,好似一张逐渐收紧的巨网。尽管眉心的莲花印记散发着微弱蓝光,驱散着吴机布置的尸障气,但腐尸们的咆哮声,也让陆羽冷汗直流,也顾不得回头,只知道拼了命的往前跑。

山林愈发幽深,雾气也更浓郁了,四周的树木仿佛张牙舞爪的恶鬼,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阴森的光斑。陆羽感觉自己的体力在不断消耗,每迈出一步都好似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但求生的意志让他咬牙坚持着。天无绝人之路,忽然前面一条小河印入陆羽的眼帘。

这河水流湍急,浪花翻涌着白沫,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河畔巨石嶙峋,青苔遍布,水汽混合着后方尸臭的味道,让陆羽几近作呕。可身后腐尸的咆哮声却近在咫尺了,连尸群带起的腥风都能扑到他的脖颈上,容不得犹豫。

陆羽深吸一口气,紧紧护住背上的邱大风,踏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没过他的膝盖,水流猛烈地冲击着他,险些将他掀倒。但他咬着牙,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挪,每一步都像是在与死神拉锯。腐尸们追到河边,被湍急的水流阻拦,可它们并未善罢甘休,在岸边徘徊嘶吼,有些胆大的竟也踏入河中,但很快就被水流卷走。

陆羽自小在村里野惯了,上山、爬树、浮水无一不精,他咬牙拖着邱大风顺着水流向下而去,河水掩盖了陆羽身上的生人气息,行尸也渐渐迷了方向,尸潮的吼吼声也渐行渐远,最后陆羽只迷迷糊糊的听到吴机愠怒且无奈的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