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蜷缩在废弃实验室的角落里，指尖摩挲着规则碎片的棱角。通风管道传来呜咽般的风声，远处隐约有金属坠落的声响在废墟间回荡。他数着腕表上跳动的数字，这是三天来第一次完整的六小时睡眠——在第七区，能活过七十二小时的人都懂得如何抓住任何喘息的机会。
实验室的应急灯突然闪烁两下，在墙面投下扭曲的阴影。小七猛地睁开眼睛，右手已经握住藏在腰间的铁片。直到看清是天花板脱落的电线在气流中摇晃，他才松开被金属边缘硌出血痕的手掌。
那枚湛蓝的规则碎片正在工作台上泛着微光，昨夜他用废墟里找到的蓄电池给它充能时，无意间触发了某种投影模式。此刻碎片上方悬浮着立体星图般的能量脉络，细看会发现那些光丝正以特定频率脉动，像极了人类脑神经突触的放电模式。
小七将最后半管营养剂挤进嘴里，铁锈味的黏液滑过喉管时，避难所里那个女科学家的全息影像突然在脑海中闪现。她说到“适配者“时嘴唇颤抖的弧度，与此刻规则碎片的能量波纹竟莫名重合。
他抓起装满零件的帆布包，套上从尸体身上扒下的防辐射服。这种老式防护服左胸位置印着“第七研究所“的徽标，在穿过走廊时，小七发现所有尸体都保持着向同一个方向爬行的姿势，他们的指骨深深抠进金属地板，仿佛在躲避某种从背后袭来的恐怖。
主实验室的气密门需要三重验证，小七将规则碎片贴在识别区时，门禁系统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就在他准备撤退的瞬间，碎片表面迸发出蛛网状的蓝光，竟在合金门上蚀刻出全新的认证纹路。
“欢迎回来，首席研究员。“机械女声带着电流杂音。
扑面而来的冷气中混着某种甜腻的腐臭，小七的瞳孔急剧收缩。三十米长的环形实验舱里，十二个圆柱形培养槽像墓碑般矗立，墨绿色液体中悬浮着人形生物。他们的皮肤上布满晶状凸起，脊椎末段延伸出电缆般的神经束，最靠近门口的标本突然转过脸来——那张面孔竟与小七有七分相似。
“第13号适配体实验日志。“墙上的扬声器突然自动播放录音，“在注入规则碎片同位素后，受试者脑神经活性提升400%，但代价是海马体持续性出血......“
小七踉跄着扶住操作台，太阳穴突突跳动。当他碰到某个红色按钮时，整面墙的储存柜应声弹开，上百支淡金色试剂在幽暗中泛着诡异的光。标签上的“CR-13“编码刺痛了他的眼睛，这个数字正与他夹克内衬绣着的孤儿院编号相同。
震荡波突然从头顶传来，培养槽里的液体开始剧烈晃动。小七抓起三支试剂塞进战术包，规则碎片此刻烫得像块烙铁。当他冲出实验室时，看见走廊尽头的安全门正在被等离子焊枪切割出暗红色裂痕。
“热能反应就在里面！“黑鼠帮喽啰的狂笑伴随着金属熔化的滋滋声，“这次逮到活的能换二十箱纯净水！“
小七的视网膜上自动浮现出三维立体地图，这是昨夜解析避难所数据时植入的导航模块。他撞开通风井盖的瞬间，背后传来培养槽爆裂的声响，那些黏腻的液体喷溅在防辐射服上，竟腐蚀出缕缕青烟。
在迷宫般的管道里爬行十分钟后，小七找到了标注“CR-13“的密室。这是用规则碎片切割出的球形空间，墙壁上布满神经突触般的金属细丝。当他把那支金色试剂注入静脉时，整个空间突然收缩成茧状，无数光流顺着金属丝汇入他的脊椎。
剧痛。像是有人用液态氮浇灌他的脑沟回，又在瞬间点燃白磷。小七蜷缩在地板上抽搐，“啊”小七痛的几乎睁不开双眼，他似乎看到自己的手掌正在透明化，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星河般璀璨的能量流。此刻，通风管外追兵的叫骂声似乎变得忽远忽近，仿佛隔着厚重的次元壁。
“认知过滤器解除中......“冰冷的机械音直接在颅骨内响起。
小七的虹膜上浮现出蜂巢状光纹，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世界变成了由几何光斑组成的海洋。黑鼠帮成员不再是具体的人形，而是蠕动的能量团，他们手中的武器显示着详细的参数浮窗。更可怕的是整片废墟的结构透视图，那些即将发生规则紊乱的区域正跳动着血红警示。
他本能地抬手虚握，追兵脚下的金属网格突然反重力漂浮，将五个暴徒掀翻在尖锐的钢筋丛中。惨叫声中，小七看见自己掌心的规则碎片已与皮肤融为一体，经络间流淌的蓝光正与密室墙壁共鸣。
但强化带来的反噬随即显现，鼻腔涌出的鲜血在防辐射服前襟晕开暗色花朵。小七跌跌撞撞地扑向控制台，用颤抖的手指输入刚刚觉醒的密码。当整个密室开始下沉时，他最后看了眼监控屏幕——那些浸泡在培养液中的变异体，此刻全部睁开了流淌着蓝光的眼睛。
地下三百米的备用实验室里，小七将三根电缆接上自己的颈后接口。全息屏上瀑布般刷新的数据流中，一段被多次加密的视频突然自动播放。画面里，十二个与他相貌相似的少年正在白色房间内进行测试，当他们同时举起规则碎片时，整个空间突然迸发出超新星般的强光。
“认知同步率达到98%，启动世界桥接程序。“熟悉的女性研究员声音带着哭腔，“愿新世界记住这些孩子......“
小七猛地拔掉神经连接线，虚拟界面在视网膜上残留的光斑组成一串经纬坐标。规则碎片在胸口发出灼痛，他忽然明白那些培养槽里的“作品“为何都保留着人类形态——他们本就是为承载两个世界规则而创造的活体容器。
密室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来自地表的爆炸声说明追兵已经锁定这个坐标。小七将剩余两支试剂注入大腿动脉，在剧痛中感受着新生的能量在血管里奔涌。当他徒手撕开合金墙壁时，指尖跃动的蓝光正在空中划出玄奥的轨迹，那是两个世界基础法则的碰撞公式。
在跃入地下暗河的前一秒，小七回头看了眼开始崩塌的避难所。透过逐渐合拢的金属裂缝，他看见某个培养槽里的变异体正对他露出微笑——那分明是自己八岁时的面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