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狮镇的老槐树挂满红绸时,林小花正给新移植的槐树苗输液。淡绿色的青霉素溶液顺着胶管流进年轮,树皮上浮现出菌丝状的淡金纹路——和当年阿伟胸口的叶脉一模一样。
“最后一针。“她拔下针头,树根突然拱开泥土,缠住春雨女儿腕上的银镯。孩子咯咯笑着,镯子内侧的指纹在阳光下泛出DNA螺旋的荧光。
秋风对着缺角的梳妆镜戴玉镯。阿伟娘颤巍巍捧出檀木匣,里面躺着半块发霉的槐花糕——1993年私奔那日,阿伟在火车站没舍得吃的定情信物。
“该换个新的了。“春雨把女儿塞进秋风怀里,孩子的小手抓散她的发髻。碎发间露出一道疤,是当年被周家铜锁砸的,如今嵌着粒青霉素结晶,像颗蓝痣。
周父的轮椅碾过祠堂废墟时,老槐树的根系突然暴长。菌丝缠住轮椅扶手,将他拽到婚礼现场。阿伟胸口的叶脉纹骤然发烫,玉镯在秋风腕上嗡嗡震颤。
“当年你往染料里掺青霉素,害死的人命全在这。“林小花展开一卷名单,每张照片背面都印着槐树叶脉。周母的金镯突然开裂,掉出微型胶卷——记录着周家半个世纪的肮脏交易。
阿伟和秋风交杯的酒里泡着槐花。酒液入喉的刹那,菌丝纹从他们交握的手腕蔓延到老槐树上,将周父轮椅上的铁钉腐蚀成灰。
“该还债了。“阿伟把婚书复印件抛向空中。纸页化作无数白蝶,落在当年毒染料受害者的墓碑上。春雨的女儿突然指着树顶喊:“干爹!“——最高处的枝桠上,1993年的火车票抽出了新芽。
暮色四合时,秋风拽着阿伟跪在周家父母面前。老槐树的根系缠住二老的脚踝,菌丝纹爬上他们的华服。
“这些年你们喝的参汤,用的都是阿伟试药的钱。“秋风掀起母亲的金镯,内侧蚀刻着周氏药厂的毒药配方。
周父突然痉挛,咳出的血染红菌丝。阿伟掰开他的嘴,塞进片槐树叶:“咽下去,能止咳。“叶脉纹路在老人脖颈浮现的瞬间,祠堂废墟里传出婴儿的啼哭——春雨的女儿在树根间降生了。
**林小花**带着青霉素菌株赴美领奖,获奖致辞用槐树汁写在婚书背面
-**春雨夫妇**承包荒山种槐树,女儿银镯上的指纹成为新型抗生素商标
**老陈**在垃圾场建起劳工博物馆,馆藏中心是周父的金牙与玉镯碎片
-**阿伟娘**守着老宅开药膳铺,灶台刻满菌丝纹路,治愈无数尘肺病人
**周氏夫妇**被判在槐树林社区劳动,每咳一声,菌丝便替他们赎一份罪
十年后的清明,阿伟背着女儿在老槐树上刻身高。菌丝纹从刻痕里钻出,缠住秋风腕上的玉镯。
“妈妈快看!“孩子指着树顶喊。最高处的新枝上,1993年的火车票已长成鸟巢,雏鸟振翅时抖落的绒毛,像极了那场私奔夜落的槐花。
当最后一滴青霉素渗入年轮时,石狮镇下了场蓝色的雨。阿伟的咳嗽声混在雨滴里,惊醒了祠堂废墟下沉睡的账本。纸页在菌丝中化为春泥,滋养出漫山遍野的槐苗——每片新叶的叶脉,都是1993年那个夏夜,少年藏在工装口袋里不敢递出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