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校武队

大夏，江南行省，夜郎市外城区，第九中学，校武队训练场。

秋末风凉，窗外枯枝摇晃，室内却是热火朝天，百余位少年正给校武队习武学生陪练，砰砰砰，猛烈的打击声此起彼伏，无一不身体受力而抖动，但反而更显得如不倒翁般坚挺！

呼哈～

两条白气如龙喷出鼻孔，方明咬紧牙关，双手护在胸前，砰，仿佛有铁锤砸在防具上，千钧巨力轰打双臂，向后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形。

“再来！”

听到冷声吆喝，喘了口气，迟来的酸痛感从小臂肌肉蔓延而上，催动热血，狂风暴雨般的捶打接踵而至，大汗如河流淌过全身！

砰砰砰！

周边，其余少年陆续仰躺倒地，歇停好几息才起，他却腮帮硬似铁，咬牙迎拳，宛若千锤百炼的钢胚！

“叮铃铃~”

放学铃响起，驻场的武道老师一声吆喝，拳风呼啸声渐渐熄灭，作为陪练的学生，急匆匆喘了两口气，自觉拆卸装备归还指定位置。

扶着墙，踉踉跄跄朝外走，人流像是粘稠的胶水，在水泥地板上拖出波光粼粼的汗渍。

在他们之中，方明身形相对干瘦，步子一踱一顿，仿佛河中跋涉的竹竿，双臂无意识打着颤，眼眶盈满汗液而酸红，场外凉风一吹，便传来刺痛，视线昏昏涨涨。

给校武队作陪练，并非每一个高一新生的义务，只是他想争取学武的机会，顺便赚取一些补助维系生活。

自从三百年前，众多秘境横空出世，能力诡异的异兽席卷而出，在短短几年时间淘汰掉人类引以为豪的热武器，大肆屠戮普通人，一部分人也迎来了觉醒与蜕变，守住了人类文明最后的防线，他们被称为武者。

往后，武道大兴，武者担负起清剿异兽、镇守国门的责任，成为实力、名誉与地位的代名词，享有独立于普通人的特权。

可武道就是吞金窟，普通人根本无力承担资源消耗所需要的费用，对方明来说，唯一可能踏上武道的途径，便是进入校武队，参与武道训练，既有学校的扶持进行练武，又有机会参与比赛争荣誉拿奖金。

给校武队的成员陪练，相当于是学校对他这类学生的过渡测试，只要熬到校武队扩招或者补缺那一刻，就有机会学武。

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校武队扩招，可能身体撑不住了，也等不到名额降临，一辈子都是任人拿捏的底层。

心中五味杂陈，方明照例领了今日陪练所得的100元，一份疗伤药膏，去老菜市场买来五斤猪肉、两块豆腐、三小袋青菜豆子，漫步走进逼仄的巷道，如同一只蝼蚁钻进了砖缝。

两畔楼房高耸，挤出一条电线交织的破碎天空，防盗窗整齐罗列开去，紧凑得仿佛是两面高大的中医药柜，墙皮还剥落了大片，簌簌飘下粉尘。

脚下水泥路皲裂，管道若隐若现，屎尿混杂的浊味辣得他眼睛挤出酸泪，耸了下鼻尖吸回去，快步走离。

不久，上了回环式老旧楼道，在闪烁而昏暗的感应灯下，方明停在第六层，咔哒，钥匙插进生锈的锁孔，一拧，嘎吱声中推开冰凉的不锈钢门。

“小兰，我回来了！”

“明哥。”

银铃般的回应声从客厅钻出来，嘎吱，伴随机械轻微摩擦的声响，一位脑后挂着俩马尾辫的长裙少女抓着轮椅的边沿缓缓进入视线。

十二岁，面颊清瘦，眼眶显灰，倒是衬得眸子清亮，身子娇弱得好像洋娃娃，缩在轮椅里小小一只，见自己回来，便挺直背脊探头来看，似乎守着挂在墙上嘀嗒嘀嗒的钟表，顾盼许久。

她叫邱芷兰，姑姑的女儿，三年前一家人出了车祸，唯一幸存下来却下肢瘫痪。

方明微笑着关上门：“我去做饭，今天你先洗个澡吧？”

“好。”小兰乖巧应了一声，转着轮椅往回移动。

咔嚓，煤气灶铁芯里窜出蓝色焰火，不一会油香弥漫一平米大的厨房，涌进加起来四十来平方米的客厅和卧室。

这是姑姑留下的房子，父母在方明刚出生时就因为异兽灾潮而死亡，这也成了他这辈子生活十六年的地方。

以前跟姑姑一家共四个人在一起很挤，现在两个人，也不宽敞，因为小兰坐上了轮椅。

哒，最后一盘辣椒炒肉端上餐桌，小兰还没出来，方明不由看向塑料帘子遮挡的浴室。

淅沥沥，垫了塑料套防水的轮椅背对门口，能隐约看见细嫩的左手抓着花洒，右手握着长柄刷子，动作很笨拙。

残疾人独自洗澡的过程很慢，时不时还会传来砰砰哒哒的磕碰声，如鼓点催得他微微压眉。

一腔志气攥于拳，暗下决心：

“我一定会加入校武队，踏上武道，未来成为真正的武者，带你去内城治疗双腿！”

姑姑一家待自己似亲儿子般养了十六年，自己上九中的学费，一半还来自他们出车祸的赔偿款。

于情于理，都不该让小兰过苦日子，至少，也要和正常的女孩一样生活！

......

次日，天未破晓，方明早早起来做饭，为小兰留了一份，便独自晨跑去学校。

转眼日升日落，到了下午，他深吸了口气，和往常一样走进校武队训练场，跟陆陆续续赶来的其他学生一起，穿戴防具。

砰砰砰！

昨日小臂擦拭药膏，缓解了些许疼痛，但那些个校武队的正式成员可不手软，发力凶狠，时有陪练支撑不住倒地喘气，唯独方明脚后跟退而复进，紧紧配合对方节奏。

“停！”

忽然一声吆喝如同虎啸山林，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戛然而止，几个手腿发软的陪练竟还被吓得摔倒在地，方明晃了晃脑袋，唯有手臂上火辣辣的痛感还能令他保持清醒。

与众人寻声望去，一位身高八尺的壮汉不急不缓开口：“快放学了，今天校武队的训练就到这，自行离开，所有高一年级陪练留下！”

话音落下，哗啦啦，校武队正式成员们便走了个干净，而放学铃正好响起，如同洪钟大吕之声敲醒懵懵懂懂的剩余学生。

一个念头涌上心口，方明蒙尘的眼睛咻忽间亮起，目光如炬盯着那位壮汉。

他背脊高挺，肩宽臂粗，纵是这秋末风寒也就穿一件黑色短衫，拳头仿佛高温锻打的钢铁，身上汗气蒸腾成雾，压迫感惊人。

正是九中任职武者，校武队传武老师之一，全权负责校武队训练场陪练工作的孟山。

作为曾经上过战场杀过异兽的武者，其不怒自威，目光所及，身躯再酸痛的学生也强撑着挺腰直背。

“校武队有一名正式成员因特殊原因转离本校去了外城一中，现在空出一个名额，按照惯例，会从每一届新生中愿意作陪练的学生里选人补缺。”

孟山骨碌碌的眼珠缓缓扫过众人眼睛：“从今天开始，我会教你们习武，以一周为期限，选出天赋最强者进入校武队培养，名额只有一个。”

他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可讲出的话却让在场少年瞪大眼睛，攥紧拳头，热血上涌。

“校武队，免费跟实力强劲的武者学武，是学校冲刺武道学府升学率的重点扶持对象，吃饭吃肉都免费，还有机会领取武道修炼必不可少的专用药膏，甚至练武受伤还有高额补助！”

一个个面容稚嫩的少年，毫不掩饰眼神中的渴望，身躯下意识颤抖。

他们可以正常读书，一样参加高考，但在这个时代只有极其渺茫的机会改变阶级，进入大学深造几年出来，不过也是给内城人当牛做马，而且爆发异兽灾潮时一点自保之力都没有。

唯有练武，可以得到国家、地区大力扶持，能在各赛事出类拔萃者，甚至直接被各大武道势力、组织、学府看重，签订培养合约，拿到普通人努力一辈子都拥有不了的财富、权利、地位！

所以怎会不渴望进入校武队？

“习武！”

包括方明在内，心跳越发湍急，眼中光芒越盛。

如今世道，人类逐渐强盛，但城市还是经常遭受异兽灾潮祸害，没有足够强硬的拳头如何主宰自己的生命，最终可能和爸妈一样死于异兽口中，命如草芥。

若好不容易考上九中，却放弃最有价值的练武渠道，他这辈子都不会甘心，也对不起尽心尽力照顾自己的姑姑一家。

而且学费有一半来源于助学贷款，正常读书，考上大学，钱只会越欠越多，以后更没有机会练武，猴年马月才能带小兰去治疗双腿！

“废话不多说，从今天开始，每日这个时候，我都会教你们一个小时，能不能把握机会，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孟山捏起拳头：“习武之道始于吐纳，凝力之技始于拳脚，我会带你们学习最基础的一门拳法武技，先给你们展示一二。”

“看好了！”

他马步之姿下沉，口中吐气开声，呵，拳头猛然打出，隐约听见猛虎破风声，却是捕捉不到影子。

砰！

突兀间，身前一人高的大沙袋遭遇巨力轰击，作秋千荡起，而附着在表面的粉尘却来不及爆散，如同白色的躯壳被撞碎一面。

孟山缓缓收拳，拍了拍掸在肩头的灰，这一幕极具冲击力，骇住了在场所有同学，嘶的一声，头皮发麻。

“这《虎啸拳》乃是基础武技，有锤炼肉身之用，配合吐纳法修炼，若修炼到高深境界，也足以让你们拥有徒手打死寻常异兽的力量，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孟山简单介绍了一下《虎啸拳》，便直接开始教习连续拳招样式，讲得粗糙，但出拳却如刀锋般利落。

初学拳招，大部分少年都姿势不端，或许也是刚陪练了一个多小时，肌肉僵硬，腰臂若蠕虫扭动，打起来软绵无力，还急得满脸涨红。

“嗬——”

学着孟老师的模样，方明一开始也是眉头拧皱，总觉四肢百骸堵塞，汗流满面却找不到发力点、摸不准气息节奏。

不知不觉半小时过去，好似又给人陪练了一节课，全身酸痛，尤是只能照猫画虎打一套样子拳，不如一记直拳有力，体力倒是消耗到极限，全凭一腔意气撑着胸膛。

他大口喘着粗气，看了一眼拳风呼啸的孟山，也不顾汗水浸湿红通通的眼眶，心中发狠，压下马步，咬牙继续练拳！

“哈——”

又是一拳打出，汗水自拳锋迸溅，方明凌厉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透明的面板从脑海里缓缓浮现。

【打完一套虎啸拳】

【请选择你的武技强化词条】

1、【武道精进】

（虎啸拳水平永久性略微增幅）

2、【事半功倍】

（十分钟内打一套拳的锤炼效果相当于打两套拳）

3、【一点拳力】

（短时间内拳头力量增幅5%）

注：永久性词条可反复叠加，限时增幅不可反复叠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