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基因圣殿

手术刀切开患者第三根肋骨时，防护面罩突然显示基因污染警报。本该坏死的肺部组织正在分泌荧光黏液，那些黏液在无影灯下组成双螺旋结构。我伸手调整呼吸机参数，却发现自己的指纹在操控屏上留下放射性残影。

护士长递来强化止血钳的手在颤抖，她的虹膜边缘泛起晶化物质特有的七彩光晕。这是本周第七例异常伤员，每个被送进急诊室的伤者都携带着不同序列的基因锁碎片。

当患者胸腔内的棱形结晶开始共振时，整座医院突然陷入量子态。墙上的时钟指针逆时针飞转，急救推车在时空中分裂出无数残影。我右臂的月牙疤痕迸发高热，三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再次侵袭——濒死的黑衣人，闪着幽光的伤口，还有他塞进我口袋的青铜U盘。

“林医生！”实习生的尖叫从扭曲的时空裂缝传来。我转头看见他的身体正在经历时间湍流：左半身变成白骨，右半身却长出未来科技的机械器官。当我想抓住他时，监护仪突然爆炸，飞溅的碎片在空气中凝结成青铜巨门的虚影。

穿过时空乱流坠落在地时，脚下是无数基因链编织的地面。高达百米的染色体立柱撑起穹顶，悬浮在半空的碱基对如同星辰闪烁。身穿白大褂的克隆体们正在巨型培养槽前忙碌，他们胸口的编号显示都是LS系列。

“欢迎来到基因圣殿。”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转身看见的竟是十年后的自己，他左眼装着量子义眼，右臂完全晶化，“你是第七十八号实验体，该回收数据了。”

我摸向口袋里的青铜U盘，却抓了个空。对面的未来我举起右手，掌心浮现出正在消融的U盘残骸：“你以为三年前得到的是真相？那不过是我们投放的诱饵。”

整座圣殿突然活化，染色体立柱分解成亿万纳米机器人。它们在空中重组出我人生的每个关键场景：医学院毕业典礼上消失的导师，太平间里自主手术的尸体，甚至三年前雨夜那个黑衣人——此刻都显露出脖颈后的LS编号。

“所有相遇都是预设程序。”未来我的机械臂射出激光，在地面烧灼出我的人生时间线，“从你七岁那场车祸开始，每个转折点都有我们的干预。”

记忆突然被强制读取，我看见年幼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戴着青铜面具的主刀医生正将某种发光液体注入心脏，监护仪显示的时间是2002年9月2日——正是蟑螂药事件次日。

“那是基因觉醒药剂。”未来我调出全息投影，展示我DNA链上七十八个发光节点，“每个节点对应一次时空修正，当全部激活时，你将成为完美的文明疫苗载体。”

圣殿穹顶突然降下无数培养槽，每个槽里都浸泡着不同年龄的我。最古老的标本穿着秦代方士服饰，最新的那个浑身缠绕星链卫星残骸。他们的太阳穴都插着数据线，神经信号在穹顶汇聚成银河系星图。

“你的癌细胞不是病变。”未来我轻触虚空，调出我全身扫描图，“这是基因圣殿设计的净化程序，当侵蚀率达到95%时，就能启动文明格式化协议。”

愤怒驱使我将手术刀掷向投影，刀刃却在接触瞬间量子化。纳米机器人组成的风暴席卷而来，将我固定在基因解析台上。当激光开始扫描脑域时，尘封的记忆闸门轰然洞开。

五岁那年所谓的意外落水，是LS-1999号克隆体实施的神经改造。十二岁篮球赛的骨折事故，注入了端粒酶激活剂。就连三年前雨夜的遭遇，都是精心策划的基因觉醒仪式。

“为什么要选我？”我嘶吼着，看着解析台伸出无数采血针。

“因为你是初代医修转世。”未来我调出洪荒时代的全息记录，“当年你用息壤造人时留下的基因后门，是我们唯一能突破天道防火墙的缺口。”

圣殿突然剧烈震颤，我的癌细胞感应到什么开始暴走。纳米机器人组成的屏障被辐射穿透，浑身缠绕锁链的初代医修残魂显现。他挥动青铜手术刀斩断数据线，那些被禁锢的克隆体记忆如洪流涌入我的意识。

公元前221年的我跪在始皇榻前，将长生药替换成致命毒剂。1945年的我在核爆废墟中奔走，销毁即将问世的辐射修仙手册。2023年的我点燃实验室，所有灵根研究资料在火中化为灰烬。

“这才是大医之道。”初代医修的残魂与我的癌细胞共振，“现在，完成最后的治疗！”

当我的血液滴入圣殿核心，所有克隆体突然同步睁眼。他们脖颈的LS编号逐个熄灭，转化为古老的医修符文。未来我惊恐地后退，他的机械义眼显示着基因圣殿的崩溃进度。

“不可能！你什么时候修改了底层代码？”他的晶化手臂开始碎裂。

我举起浮现符文的手掌，看着纳米机器人如朝圣般汇聚：“从第一个克隆体拒绝毁灭开始。”

圣殿穹顶在轰鸣中坍塌，露出真实的世界——那颗被机械齿轮包裹的月球已经停转，青铜巨门在静止的时空中缓缓开启。无数被我拯救过的文明剪影在门内闪烁，而地球正在门框上刻下第七十九道文明编号。

当我想触碰门内的光明时，剧烈咳嗽震醒意识。此刻躺在2024年的急诊室，手背挂着化疗吊瓶。苏晴拿着新基因检测报告走近，她脖颈后的LS编号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你的EGFR突变出现新位点。”她指着报告上的星标，“需要立即使用LS-0001型靶向药。”

窗外，静止的月亮裂开第七十八道缝隙，黑色血液正沿着楼宇外墙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