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谋皮

主仆二人出门，却直直撞上还没走远的夏朝暮和李肃两人。

面前的路被拦住，朝颜抬步想往旁边让去。

夏朝暮也随之挪了一步，仍拦在夏朝颜面前。

朝颜低垂着眉眼，仍是那副懦弱做小的样子，她还想往旁边挪，可总共路就这么宽。

夏朝暮故意不放她走。

“夏朝颜。”夏朝暮好似玩味的笑着叫她，她故意朝着朝颜逼近了一步，朝颜就往后退一步，然而下一瞬，手腕被夏朝暮狠狠擒住，捏的极其用力。

夏朝暮不给朝颜继续后退的机会，她凑到她耳边，用仅她们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声音中全是得意炫耀。

“夏朝颜，不管你是怎么发现我和瑜郎的事情。

我写给瑜郎的香囊被你撞破，于我而言，这是天崩开局，但我仍旧可以颠覆命运。

因为我所知道关于未来的种种，比你想象的还要多，我生来就是比你命好！

可仅仅是命好，是远远不够的。

更重要的是，我比你聪明，比你狠心。

所以，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你也莫要嫉妒，人生来不同命，老天爷就是不公平的。”

朝颜歪了下脑袋，同夏朝暮质问她是否是她去告状时候一样，装傻充愣：“嫡姐今日是怎么了，总说些我听不明白的话。”

夏朝暮嗤笑了一声，居高临下看着她，“我不会同你争什么，但你最好也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聪明，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说完，夏朝暮剜了她一眼，折身的瞬间，眸光一瞬恢复到女孩娇俏的样子，再次挽起李肃的胳膊。

却是，同一时间，李肃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夏朝颜身上。

他眸子微眯，上下打量着。

没想到，藏在夏府之中，还有这样的绝色！

他是惯在风月场里的浪子，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也深知一个道理，美人在骨不在皮。

夏朝暮是绝色，但这个庶出的三丫头，再长几年，定能出落成在夏朝暮之上的顶级美人。

夏朝暮瞬间眼底升腾起醋意，“殿下……”

她话没说完，就被李肃打断：“抬起头来。”这话是对朝颜说的。

夏朝颜克制着颤抖，缓缓抬头。

过了一世，终于还是又见面了！

她一点点掩藏掉眼底的情绪，再缓缓抬起头，看向那双阴狠凶残的眼睛，李肃可以在任何人面前装模作样。

可她和他是真真实实相处了五年，一千多个日夜，早就够她看清——站在面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条惯会伪装自己的毒蛇。

夏朝颜在对上李肃的目光的时候，忍不住还在微微颤抖。

“六殿下。”好久不见。

她努力控制自己，仍控制不住滔天的恨意。

对李肃的恨，和对夏家的不一样。

她恨李肃，恨到她觉得弄死他，都是便宜他。

她要他活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尝遍人间最残忍的一百种刑罚之后，不人不鬼的活着。

对李肃最大的诅咒，就是祝他长命百岁！

可是李肃不知道朝颜的颤抖，是因为恨意，还以为她是怯懦，只觉失望。

他看走眼了，这么个胆小如鼠的性子，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却不得半点灵气。

李肃懒散收回目光。

夏朝暮挽着她的胳膊，轻轻摇晃，“殿下，快走吧，人家都饿了。”

她俏丽的模样总是能惹得人心生怜爱，还有可爱的摸了摸自己扁平的小肚子的模样。

这么绝色的美人在他面前撒娇，让他很受用。

朝颜的脚步还在加快，芳草要小跑才能追上她。

就刚才见了六殿下一面，她家小姐就被吓成这副样子。

小姐的软弱无能还是没改好啊。

朝颜一直到回了玉兰院，又狠狠往自己口中灌了几口凉水，才稍微平缓下心境。

朝颜觉察到一束炙热的目光，转头就看到夜止珩抱着手，玩味的靠在门口看着她。

朝颜弯身冲他行了一礼，抬头瞬间，神色清冷：“督公不能留在这里了。”

“为何？”夜止珩歪了下头，微微上扬的嘴角，似没有把朝颜的话放在心上。

“二百两银子住一日，夏三小姐想反悔了？”

朝颜：……

把她当成一个纯粹的财迷，眼光就太浅了！

朝颜是想赚钱，但现在是不是能赚钱的时候，她还是能分得清。

朝颜平视他，语气平静道：“你的仇人找上门来了，督公留在夏府不安全。”

夜止珩轻轻眯了下眼睛，“你怎知本督的仇人是谁？”

方才，大夫人来找茬，隔着门板，他听的一清二楚，小小一个庶女，敢和当家主母叫板，最后还将了大夫人一军。

这夏三小姐，绝非等闲之辈。

可聪慧是一回事，久居闺阁的女儿，万不可能知道后宅之外的事情，更何况朝堂上的事情，就连她那个六品官的父亲都不一定能够知晓。

更何况她。

夜止珩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有几分期待朝颜后面的话。

朝颜早打好了腹稿，有了说辞。

开口道：“以督公的身份地位，已是我大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长安城中，又有谁敢对督公出手。

可在这万难的事情面前，偏有人不怕死，对督公出手。只可能是，如果督公不死，那他必死。也只有这样，才值得他冒险赌命。

现下，能促使这件事发生的，便就只有江南水患了。”

朝颜说到这里，便停住了话头。

夜止珩眸光微眯，“三小姐何不继续说下去？江南水患与暗刺我的人，有什么关系？”

朝颜是活过一世的人，五年前这件事，她没有完全参与，但在嫁给李肃之后，听他身边的幕僚、门人却聊过很多。

他们是如何谋划，如何行凶，为何想要夜止珩死，包括夜止珩没有死，之后发生的种种，她都是清楚的。

现在她却要装作后宅中不谙世事的小白花，说的这些话也是推测，可信度才能拉满。

而另一边，夏朝暮也拉着李肃在自己闺房中，谈论的正是江南水患一事。

李肃坐在夏朝暮的绣床上，倚着一个蚕砂软枕，姿态慵懒。

他把玩着扳指，懒散的抬眸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夏朝暮：“本王可是因为二小姐说知道夜止珩在哪，才特意赶来，如今，本王解了二小姐的困境，二小姐莫要让本王失望啊了。”

夏朝暮笑的很有把握：“夜止珩就藏在夏府之中，眼皮子底下的人，殿下还怕跑了不成？”

李肃倒是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

也是，夏朝暮一个小小妇人，若非是在夏家，她又从哪里获取消息，能知道夜止珩的下落。

夏朝暮继续道：“昨日刺杀失败，夜止珩定然有了防备，以他的武功，殿下想要再刺杀他，应该很难吧？”

“朝暮倒是有一个好主意，不知道殿下愿不愿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