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倒错标本

白手套男人摘下伞面时，地铁隧道的照明灯接连炸裂。李长青将林悦护在身后，蜥蜴右眼在黑暗中泛起熔岩般的红光。他看见男人脚边散落着茉莉花瓣，每片都嵌着微型追踪器。

“夜枭先生。“林悦突然开口，声音带着高频震颤，“或者说，我该称呼您为黑曜石计划的投资人？“

男人轻笑一声，伞尖点地。蓝光扫过之处，隧道墙壁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标本舱，每个舱内都悬浮着与林悦面容相似的少女。她们银发间缠绕的输液管里，流淌着淡金色的茉莉花信息素。

“准确地说，我是你的教父。“男人用伞尖挑起林悦的一缕银发，“当年你母亲在自毁程序里留的后门，可费了我不少功夫才......“

李长青的利爪突然穿透男人胸膛，却只碰到全息投影。真正的声源来自上方通风管，数十个机械蜘蛛倾泻而下。林悦的雪豹凌空跃起，爪刃划出银弧，切断的机械腿迸溅出紫色电弧。

“小心神经毒素！“李长青扯下锈蚀的铁轨格挡，毒液在金属上腐蚀出蜂窝状孔洞。他的暗红纹路已蔓延至右脸，熔岩般的血液滴落地面，将钢轨熔成赤红。

林悦突然跪倒在地，后颈的接口迸出电火花。插入的记忆芯片正在释放病毒，她的视网膜上瀑布般刷过加密数据流。“找到锚点......“她嘶哑着抓住李长青的裤脚，“破坏他的量子纠缠阵列......“

隧道深处传来引擎轰鸣。李长青抱起林悦跃上飞驰而来的货运列车，黑狼精神体撞碎驾驶舱玻璃。当列车冲破封锁网时，他们看到男人站在月台，正在将一支茉莉花插入标本少女的颅骨。

“他给所有克隆体植入了我的基因密钥。“林悦的光屏浮现三维模型，全球二十七个红点正在闪烁，“只要我使用精神共鸣，她们就会......“

爆炸声吞没了后续的话。最后一节车厢突然解体，机械蜘蛛潮水般涌来。李长青撕开右臂皮肤，熔岩血液泼洒成火墙。在跃动的火光中，林悦看见他后背浮现完整的共生印记——正是母亲笔记里记载的“毁灭形态“。

“给我三分钟。“她将神经链接线插入列车控制台，“别让它们碰到配电箱。“

李长青的狞笑混着骨骼变形的脆响。他的指骨刺破皮肤，化作蜥蜴般的利爪，脊柱突起三根骨刺，暗红纹路在全身织成燃烧的网。当第一只机械蜘蛛突破火墙时，他的尾椎已延伸出两米长的熔岩骨尾。

林悦在数据洪流中艰难跋涉。病毒正在改写她的记忆区，十二岁那年的手术画面不断闪回。母亲颤抖的针尖，茉莉花注射液的温度，还有夜枭站在观测窗外的侧脸......她突然意识到，那些克隆体的编号都是倒序的G-0421。

“原来我是第42次实验的产物。“她撕裂自己的精神屏障，将病毒引向共生印记。剧痛让现实中的她喷出带花瓣的血，但虚拟战场里，她终于抓住了量子阵列的核心代码。

现实世界正在崩塌。李长青的骨尾扫飞第十七个机械蜘蛛时，发现林悦的银发正在吞噬她的生命力。每根发丝都变成半透明的导管，将她的血液输送给怀中的光屏。

“找到了！“林悦突然睁眼，瞳孔变成茉莉花状的齿轮。列车所有照明转为刺目的白，机械蜘蛛群在强光中自燃。她咬破舌尖，将带血的信息素喷在控制台上：“给教父的礼物。“

夜枭的标本舱在千里之外同时爆裂。克隆少女们的银发绞碎输液管，茉莉花信息素在空气中凝结成四个字——审判降临。

当李长青拖着残破的身躯回到驾驶舱时，看到林悦正用手术刀削去被污染的银发。短发参差不齐地贴在她苍白的脸颊，露出后颈发光的共生印记。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睛，左眼银灰，右眼却变成了和李长青一样的蜥蜴竖瞳。

“你的基因......“

“倒错开始了。“林悦将削下的银发装进试管，“我的细胞正在复制你的异种基因，就像你当初融合我的向导素。“她突然咳嗽着笑起来，指间开出一朵半透明的茉莉，“但这样也好，至少下次暴走时，我能自己疏导......“

隧道尽头出现光亮。李长青正要加速冲出，却发现那是悬崖——断裂的高架桥在暴雨中摇摇欲坠。他本能地扑向制动杆，却被林悦按住手。

“还记得妈妈在自毁程序里留的礼物吗？“她的竖瞳泛起涟漪，“抱紧我。“

列车冲出断桥的瞬间，林悦按下引爆器。夜枭的量子阵列在爆炸中坍塌，形成短暂的时空扭曲。下坠的列车被抛进二十年前的黑曜石实验室上空，他们透过雨幕看见年轻时的林晚研究员，正将真正的初代实验体——一个银发男婴放进培养舱。

“那才是G-0421......“李长青的熔岩纹路突然冷却，“我们不过是复制品......“

坠落还在继续。林悦在失重中握住他的手，银发与黑发在狂风中交织：“但我们现在是真实的。“

海水吞没列车的轰鸣声里，有朵茉莉花从废墟中浮起。花蕊中藏着枚纳米芯片，上面刻着林晚最后的留言：“给看到真相的孩子——去南极找最初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