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零九分,临江市博物馆地下库房——
林小满的指尖触到恒温展柜的瞬间,防弹玻璃表面凝结出霜花。展柜内的战国青铜镜泛起涟漪,镜面倒映出的不是她的脸,而是一张描着朱砂面纹的巫女面容。姜晚的药杵突然发出蜂鸣,药箱夹层里的战国帛书自动展开,空白处浮现出血色星图。
“别对视!“陆昭明用桃木剑柄击碎消防栓玻璃,浸透符水的消防水带缠住林小满腰际,“这是摄魂镜,照过三息就会...“话音未落,镜中巫女突然开口吟唱,音调与青铜铃的嗡鸣完美共振。
博物馆的应急灯同时爆裂。黑暗中有丝绸摩擦声簌簌响起,展柜里的汉代素纱禅衣无风自动。当第一缕血月余晖透过天窗时,战国编钟自动奏响《九歌·东皇太一》,音波震碎了所有展品的防盗锁。
姜晚甩出的银针在空中组成二十八宿屏障:“这些文物在组成祭坛!“她踢翻青铜爵,泼出的酒液却在半空凝成甲骨文——正是帛书上缺失的献祭流程。
陆昭明的罗盘指针突然垂直向下。他掀开波斯地毯,露出刻满星象图的地下暗门。门环上的椒图兽首竟与父亲手札中描绘的天机阁禁地图腾如出一辙。
青铜镜面开始渗出黑水。林小满的瞳孔再次变成琥珀色,她无意识地念出楚地古语,展馆内的竹简纷纷浮空展开。当《楚辞·招魂》篇完全显现时,博物馆地基突然震动,地下传来巨物苏醒的轰鸣。
“这是...楚巫的观星台!“姜晚的药杵指向暗门星图,“你看角宿方位,那颗血红色的辅星本该在两千年前就陨落了!“
陆昭明咬破指尖在暗门画出血符。符咒完成的刹那,地下传来锁链断裂声,浓烈的降真香气裹着尸臭涌出。他摸出三枚沾染墓土的五铢钱掷向虚空——钱币在空中燃烧,照出暗室中七百具呈跪拜状的战国尸俑。
林小满突然发出凄厉的楚歌。青铜镜射出青光笼罩全身,她的发梢开始疯长,在脑后盘成战国望仙髻。姜晚的药箱自动弹开,装着犀角的玉匣正在渗出鲜血,那是姜家世代守护的巫医禁药。
“拦住她!“陆昭明甩出墨斗线缠住林小满脚踝,“她要完成三千年前中断的请神仪式!“墨线突然绷断,飞溅的朱砂在墙面烙出楚国卜辞:“太一降世,万灵献祭“。
地下暗室突然亮起九百盏人鱼灯,火光中浮现出青铜镜的真实形态——这根本不是镜子,而是太一神殿的祭器盘。盘面凹陷处,赫然与青铜铃的尺寸完美契合。
当林小满将铃铛放入凹槽时,整座博物馆开始垂直下陷。汉代陶俑的眼珠骨碌转动,唐代三彩马扬起前蹄,所有文物都在血月光华中恢复原型。陆昭明看见父亲的身影在尸俑群中闪现,手中七星灯的灯焰已微弱如风中残烛。
姜晚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的凤凰刺青:“以姜氏巫医之名,启封!“药箱底层弹出半块虎符,与展柜中的另一半符节完美咬合。地下传来齿轮转动的巨响,暗室穹顶裂开,露出镶嵌着二十八宿的青铜天顶。
“这是...活的浑天仪!“陆昭明被气流掀翻在地,罗盘磁针突然指向林小满,“我明白了!太一神的本体是...“
青铜天顶轰然开启的刹那,血月突然分裂成七重光轮。林小满在风暴中心缓缓升空,青铜铃与祭器盘组合成完整的星晷。当第一缕七星灯光穿透云层时,博物馆地下三万具古尸同时睁眼,用楚地方言齐诵《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