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林间流转,露珠顺着星纹枫叶的脉络滴落。林墨屈指轻弹石案上的茶盏,涟漪中倒映的星空突然扭曲成漩涡状。正在煮茶的苏璃手腕微颤,陶壶嘴飘出的水汽凝成残缺星图。
“第七次了。“清雪趴在窗棂上数着枫叶,发梢沾着晨露,“自从星脉复苏,哥哥每日都要这样盯着茶盏发呆。“她忽然噤声,因为看到林墨指尖凝出的星辉正在茶汤里勾勒出狰狞兽瞳。
玄武星骸在屋檐下翻了个身,青铜鳞片刮落几片黛瓦。当瓦片即将触地时,突然悬浮在林墨膝前三寸——他眼中流转的星轨尚未消散,方圆十丈的重力场仍处于紊乱状态。
“今日的星相,“苏璃将茶筅浸入天青釉茶碗,“贪狼入疾厄宫。“她腕间的月光镯与茶沫碰撞,发出编钟般的清鸣。林墨注意到茶碗底部的冰裂纹正在缓慢生长,最终拼成玄武背甲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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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三刻,林家老宅的铜门被叩响。来者头戴箬笠,蓑衣下露出绣有星纹的素白中衣。当他摘下斗笠时,清雪手中的茶匙“当啷“落地——来人竟与林墨有七分相似,唯独左眼蒙着星纹眼罩。
“星侍离川,奉灵主之命前来。“男子袖中滑出半块星晷残片,与林墨怀中的玉佩完美契合,“三日后戌时,荧惑守心。“
林墨的茶盏突然炸裂,滚烫的茶汤在空中凝成血色星辰。离川的独眼映出异象:“看来灵侍大人已经感应到了。“他指尖轻点桌面,星辉在桃木纹路上勾勒出苍玄大陆全图,七处龙脉节点正渗出黑气。
苏璃的月光镯突然发烫,她掀开袖口发现星月图腾正在魔化。林墨按住她颤抖的手腕,净天星纹顺经脉流入图腾,却在触及核心时遭遇剧烈反抗——那团黑气中竟浮现出玄霄宗主的面容。
“不是轮回。“林墨瞳孔收缩,“是天魔残念在星脉中复苏。“
玄武星骸突然发出震天咆哮,青铜身躯暴涨三倍。它一爪拍碎东厢房,露出地下密室中三百具星月族遗骸——每具尸身的胸口都插着逆星戟的虚影。
正午骄阳被突如其来的星蚀吞没,离川的星纹眼罩迸发紫芒。他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九宫卦象:“戌山辰向,大凶。“卦象尚未成型,桃木桌突然裂开蛛网纹,地底传来锁链绷断的轰鸣。
林墨闪身护住清雪,星辰战甲自动覆体。苏璃的月光凝成长弓,箭尖却指向离川后心:“你不是星侍!“话音未落,离川的身躯突然雾化,蓑衣下钻出九条星纹触手,每条触手末端都睁着布满血丝的竖瞳。
“小心噬星蛊!“玄武吐出的星焰烧焦三条触手,余下的却穿透它的青铜鳞甲。黑血喷溅处,地砖腐蚀出冒着毒烟的深坑。林墨挥出的星刃被触手黏液腐蚀,刃身爬满蛛网状的裂纹。
清雪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她脖颈后的月牙胎记渗出黑血。林墨分神之际,一条触手穿透他的左肩,伤口处瞬间滋生肉芽状的星瘤。苏璃的月光箭贯穿星瘤核心,爆出的脓血中竟夹杂着细小的星骸碎片。
“这是...玄武的地魂!“林墨咳出带星辉的血沫,终于看清触手真容——每条都是被污染的星脉地魂。他徒手扯断肩头触手,伤口处涌出的金血在虚空凝成净天星纹。
星纹照耀下,离川的伪装寸寸剥落。斗笠下赫然是玄霄宗主的半张脸,另半张脸仍在星蚀中蠕动:“你以为重启世界就能摆脱宿命?“他的声音带着双重混响,“我们可是...“
话音未落,玄武突然自爆左前爪。青铜碎片如流星雨笼罩庭院,其中一片贯穿离川眉心。假身溃散的瞬间,林墨听见星脉深处传来天魔的尖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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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祠堂地宫。
林墨抚摸着星脉罗盘上的裂痕,穹顶的二十八宿星图正缓缓逆转。苏璃将月光注入罗盘缺口,地砖突然透明化,露出下方奔涌的银蓝色星脉——其中混杂着蚯蚓状的黑气。
“需要星髓共鸣。“清雪将染血的星月佩按在罗盘中心,“但哥哥的星髓尚未完全觉醒。“她话音未落,玄武残躯突然撞破地宫穹顶,独爪上抓着半截青铜械臂——正是三百年前它被抽走的地魂容器。
林墨将械臂按在残缺的星骸躯干上,净天星纹顺着裂纹流淌。当最后一道裂缝愈合时,玄武双瞳迸发日曜般的光芒:“苍玄历七百四十二年,天魔通过星脉裂隙...“
突然,整条星脉沸腾如煮。罗盘指针疯转,苏璃的月光结界出现蛛网裂纹。林墨跃入星脉洪流,战甲在能量冲刷下不断剥落又重生。在触及核心的刹那,他看见恐怖真相——所谓星脉竟是盘踞大陆的巨型星骸脊椎,每处龙脉节点都是被污染的灵魂熔炉。
“救...我...“微弱的魂音从熔炉深处传来。林墨的净天星纹突然暴走,在熔炉表面撕开裂缝。无数星月族残魂涌出,却在触及空气的瞬间魔化成星孽。
清雪突然在地面尖叫,她的月轮胎记脱离皮肤,在空中凝成封印阵图。苏璃喷出金血加固阵眼,月光长弓竟被反震力折断弓弦。千钧一发之际,林墨将星髓之力注入玄武械臂:“吞了它们!“
荧惑赤芒穿透星蚀。
玄武的械臂膨胀成山岳大小,青铜指缝间流淌着星脉熔岩。它张开巨口吞噬魔化残魂,每吞下一口,械臂就多出一道血色纹路。林墨站在玄武颅顶,发现那些血纹正是《九转星陨诀》缺失的第八重功法。
苏璃的封印阵突然逆转,月轮胎记化作囚笼困住清雪。林墨挥戟斩向阵眼,却被时空凝滞之力定在半空。星脉深处伸出天魔触手,缠绕着清雪缓缓下沉:“用星髓来换...“
“不要!“苏璃突然撞向阵眼,月光与魔气交融成混沌漩涡。林墨趁机挣脱束缚,星髓辉光在戟尖凝成光锥。当光锥刺入漩涡中心时,整个地宫被强光吞没。
最后一刻,林墨看见清雪在光海中微笑,唇语比出三个字:“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