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似乎失去了理智

“行。行啊!”林宇铮咬紧后槽牙,盯着她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凿进地里去。

“不过苏棠,你担心的多余了。”

林宇铮点上一支烟,深沉的呼吸,看着她,似笑非笑。

“你在我这儿,不值那些。”

苏棠赶忙道谢,说对对对,那就好那就好。

而后抓起自己的包,闪到门口,临走不忘再谢林总。

天早就黑透了,整栋楼没人,静悄悄。

最后一班地铁也停了。

今天虽然入账多到吓人,但她没舍得打车,硬生生走了好几公里,到家的时候,脚上磨出水泡。

疼让她难受,也让她清醒。

她清楚自己惹到林宇铮了,但她不得不这么做,她只想跟林宇铮保持最单纯的交易关系。

一个愿意给,一个很想要。

这是天底下最单纯,最不容易变质的关系。

她有个愿望,就是等债全都还清,给苏金生安排好接下来的生活,她就离开,走得远远的,去过自己喜欢的日子。

这是个任性的愿望。

任性都要付出代价。

但苏棠不觉得亏。

毕竟林宇铮是她喜欢的款,她是享受的。

甚至偶尔她还跟他顶两句嘴,林宇铮也都放任她不懂事。

说实话,林宇铮是个很不错的金主。

外形长相都没得说,包容大方,那方面,更是体贴入微。

要换成是别的女人,估计早就迷失了。

苏棠有时候都佩服自己的铁石心肠,每次过程结束,心是心,身是身,从未混为一谈。

“糖糖!”

她抬头,视线聚焦到眼前的人身上,方卓向她跑过来。

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看她疲惫的样子,方卓自责,“我想去接你的,可是师父他不舒服,非让我在家陪着,不让我去……”

“哦。”苏棠没说什么,她本来也不需要接。

方卓看她神色淡淡的,挠挠头,想找点话说,奈何他平日里接触的跟苏棠完全不一样,一时间,也找不出共同的话题。

“你回去吧。”走到单元门口,苏棠停下脚,“白天你也不用总耗在这里,我爸我会自己照顾的。”

她刚在路上想过了,实在不行,就找个看护。

“可是……”

“闭嘴。”她伸着食指,虚虚的指了下还想再说什么的方卓,“我不想听。”

方卓是个死心眼儿,话不说的难听了,他就不死心。

洗漱完躺下的时候,都快十二点了,苏棠才想起来没吃事后药。

林宇铮平时很少会纵情,这方面,他不太会让苏棠为难,吃药伤身,他总是会在关键时候克制。

但今天他似乎失去理智,一次次,全都像要她的命一样,狠,又深。

她翻了一通床头柜,才想起来这里不是她老街的房子,没有常备的药。

这种事上,她不敢冒一点险。

这个点儿了,只有两公里外才有二十四小时药店。

想了想,苏棠只能起身又把衣服穿好。

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有人叫她。

她回头,看见苏金生没开灯,坐在客厅。

“爸?”苏棠一怔,“你怎么还不睡?”

“我的药还没熬好。”苏金生说。

苏棠这才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道,是从厨房里传来的。

她点点头,马上把外套脱了,说:“你先回屋,我看着火,药熬好了我给你端进去。”

出院之前,医生给开了养身的中药。

苏金生不动,看着她。

“怎么了?”苏棠不解。

“小卓呢?”

“他回去了,这又不是他家,他也得睡觉啊。”苏棠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了。

又说:“方卓只是你的徒弟,不是你儿子,你只有一个闺女,就是我,你想要什么,就跟我说,我给你弄。”

“你?”苏金生哼了一声,“就你啊?”

“你连我吃药都记不住!我能指望你?”他又开始咳嗽,浓痰卡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呼噜着,呼吸不顺畅。

“我是怎么养你的?你小时候,我从来没让你受过一点苦……”

“你生病了,你妈不在家……咳咳……咳咳咳……是我,是我背着你,半夜往医院跑,我自己摔了,我都没让你摔着一点儿……咳咳咳咳!”

“从小我把你养的多好……我在工地背水泥沙子,我自己吃馒头喝凉水,我连咸菜都舍不得买……我没让你们受过一点儿罪!你呢?你连你爹什么时候喝药都记不住!”

苏金生一开始是骂,骂着骂着,又变成了哭。

他老了,腿又残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坐在那儿,动也动不了,只能狠狠砸断掉的腿,只能摔桌上仅有的几个杯子。

他想发疯,可是发疯对他来说,都很奢侈。

苏棠站在那儿,她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冷。

她甚至不敢多看一眼发疯的父亲。

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割她。

苏金生说的,都是事实,他的确是个合格的父亲,能力范围内,他做到了最好。

但他什么也没得到,他深爱的妻子跟有钱人跑了,他悉心养大的闺女,连他生了什么样的病,要吃什么样的药都记不清。

“你滚,你给我滚!我不需要你,你把方卓给我叫来……他也是无父无母的人,我让他给我当儿子,也比你个白眼狼强!”

苏棠知道他在气头上,也知道这时候无论劝什么都没用。

“行,我叫他来。”

她打了电话,结果电话刚挂断,方卓就敲门了。

方卓看着她,想说的话又憋回去,只是憨笑,说:“我怕师父再有事你一个人弄不了,我就,就没回去,直接睡车上了……”

现在天多冷?

外头零下十来度。

睡在拉货车上,以他节省的性格,肯定就盖件棉袄糊弄拉倒。

苏棠看他脸都冻的发青,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侧身让他进来,说:“你晚上睡客厅吧,我给你铺床。”

又说:“有烧好的水,你去洗个热水澡。”

方卓忙不迭答应。

他俩一起,把苏金生安顿好。

苏金生不闹了,方卓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喝药,洗漱,睡觉。

“床都铺好了,桌子上是我给你热的粥,你喝点暖和暖和再睡。”

“你要走?”方卓看见她拿钥匙要出门,急的站起来,拦住她,“你要去哪儿!”

“我去公司,老板让我去加班,有文件要改。”苏棠随口编个理由,“你别出来,我叫车了,马上就到。”

她说的这些,方卓都不太懂。

他自己是卖力气挣饭吃的,搞不清楚那些大楼里的这领那领为啥天天要加班。

“那行。”方卓抓抓头发,叮嘱她,“那你到公司给我发个消息,我好放心。”

苏棠点头。

她走在大街上。

凌晨两点的大街,寒冬凛凛,北风吹着她,将她吹的东摇西晃。

她还是坚持走到公司,在附近找了家快捷酒店,办理入住。

房间在九楼,她走到自己的房间,低头刷卡。

走廊尽头,一个男人回头看她。

他旁边的女人不乐意,娇滴滴的在他耳边吹气,“江少,你别告诉我,是碰上旧情人了?”

江阔笑笑,“哪能啊,我就你一个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