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唯有此路可行

“父亲认为她在家中受到了何等程度的委屈？是我们对她还不够友好以至于让她感到受到侮辱了吗？”

她的声音提高几分，眼中透露出愤怒之情，“还是说，只有成为了将来的国公夫人才算作真正被重视与珍视，从而避免受到所谓的‘屈辱’呢？”

听了此番言论之后，沈霆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上前直接给予教训。

但当他抬头直视女儿那充满寒意的眼神时，却发现这个平日里温顺听话的女孩如今却变得异常坚决与冷酷，仿佛在无声中宣告自己的立场。

沈霆原本高高举起的手此刻停滞不动了。

“难道……你想对我表现出不尊敬的态度吗？”

这句话犹如一把锐利的刀子直戳入沈霆的心脏，让他一时间愣住了。

面对这种情况，他最终选择了放下手。

“父亲大人”两字虽然轻轻出口，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分量。

实际上，在朝堂之上，沈珺薇早已成为了一位二品大将军，在皇帝面前也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反观自己不过是一名翰林院内微不足道的小编辑而已，无论是地位还是权力都无法与对方相比拟。

“若真追究起来，自己还可能因冒犯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沈霆心里默默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然而此时此刻满腔的怒火仍然无法消散。

“逆女！”

他握紧了拳头大声喊道：“难道你打算利用手中的职权来威胁甚至欺负你的亲生老子不成？”

这句话既是责问又是无奈的表现，反映了这位父亲内心的极度挫败感。

“那就看你这位父亲想要干什么了。假如你只是一味地滥用父权来打骂我，无理取闹逼迫我出让财物，让我受气的话，那我也只好用我的官职来回击，让你也尝尝那种难受的滋味。”

一旦争论起来，沈珺薇很清楚与这位如牛皮糖般的父亲继续争执下去毫无意义，于是她决定直接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如果你处在我的位置上，此时此刻恐怕也会收起嚣张的气焰吧。毕竟赵霄熠无缘无故地舍弃了我转而追求沈睿姣作为正室这件事，任何人听起来都觉得其中定有隐情。倘若我现在去皇宫向陛下告一状，你觉得皇上会不会追查呢？你的宝贝女儿是否还有可能顺利嫁入豪门世家呢？”

对于这些大家族来说，将来迎娶的正妻不一定非得国色天香，但她的品行和名声必须过硬才行。

如果被发现她曾经和自己姐姐的未婚夫有过暧昧，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被当作妾室接进门；然而，若是运气不佳，国公府则有可能会直接否认这件事情，甚至彻底取消他们的婚约。

对沈睿姣来说，假如她的名声完全被毁掉，即使能够进入国公府的大门，最终也不过是一名不受重视的小妾的命运；但如果她离开京城去别的地方嫁人，再想出头恐怕就难了。

想到这一点，沈霆愤怒至极，他重重地甩了甩衣袖便转身离去，并丢下了一句狠话：“你以为你现在之所以能够有今天的地位全靠的是将军府的支持吗？还真把自己当成翅膀硬了的人了吗？倒不如看看当你失去了双腿以及家族的支持之后还能够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这句话听起来仿佛是一种诅咒，根本不像是一位父亲应该对自己女儿所说的话。

然而这样的言语对于沈珺薇来说早已习以为常了。

反倒是站在旁边的画时听后全身不由得颤抖起来：“将军大人，老爷刚刚说那番话的意思难道是他认为您在战场上的功绩全是依赖着家世的关系而不是自身能力所取得的成果？”

“他怎么想不重要。”

早年经历教会了沈珺薇一件事情：当有人看不顺眼你时，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去争辩对错，更不要把这些恶言恶语放在心上，否则早晚有一天会被这些言语所累而感到憋屈。

然而即便是这样，心中还是难以抑制地涌起了一阵阵刺痛。

“画时，准备好明天进宫的事。”

闻言，画时的眼睛立刻闪现出了光彩，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与激动：“小姐，您是不是终于打算进宫向圣上解释清楚这一切？属下真的忍不住要说了，赵公子那家伙明显道德败坏，行为令人不齿；而沈睿姣也不干净，做事鬼祟；至于像老爷这样的父亲更是别有用心。将军，您需要去找一个能为您做主的贵人来讨回公道，否则所有人都会认为您软弱可欺！”

其实这并不怪画时如此激动。

从她还只是一个小小侍女开始就跟随着沈珺薇成长，看着主人为了练功受尽了磨难和痛苦但依然坚持不懈地练习。

刚开始军营里的士兵们都瞧不起沈珺薇，曾多次设法为难、刁难过她，但沈珺薇丝毫没有被击倒，历经生死考验后最终用自己的实力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可和尊敬。

可惜的是，在这一切的背后，唯一给予她的却是来自亲生父亲满满的恶意和冷漠。

“进宫？薇儿，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刚走进房间的张氏看到自己女儿时满脸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立刻冲上前紧紧抓住了沈珺薇的手腕，待发现其脸庞左侧有一处明显的红痕后不禁泪目。

“宝贝女儿，这个伤痕是你爹亲手动手打出来的吗？”

原本正试图将母亲温暖却又略显无力的手抽回来以表示安慰，但在见到娘亲眼中犹如受惊小兔般的目光时沈珺薇便停了下来，并轻轻点了点头予以回应。

“娘亲不必担心，我没事的。”

随即又转头命令身边的丫鬟拿来家中常用的消肿止痛药膏，亲自为其涂抹于受伤处。

“你父亲到底在气什么呢？怎么可以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呢？”

对于这番絮叨，沈珺薇心里并未起太多波澜，她的神情显得淡然且冷静。

“母亲，真的不清楚爹爹为什么会这样对我？”

她语气中带有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坚定。

完成上药的张氏握住了女儿的手，那双手在微微颤抖，随后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怜惜和担忧。

“在我的心里，无论何时你都是好孩子。你聪慧、勇敢，从小就被我视为骄傲。但是现在这种状况，我们只能依靠咱们将军府的力量了。母亲希望你能理解这一点，千万不要再和你父亲对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