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实打实的男儿郎,却被江湖戏谑称作“乔峰二代,狗帮主”。可别误会,他跟乔峰唯一的关联也就是这外号了,武功那是半点不会。打小儿就是个孤儿,风里来雨里去,寒风暴雪、炎炎烈日,啥苦都吃过。说来也奇,不知不觉间,他和一只野狗混在了一块儿,相依为命好些年,最后,野狗先他一步去了。
熬出了头的狗娃,也有了几分心气儿,开始招兵买马。没成想,还真拉起了一支七人的小队伍。这七位,不论年纪大小,只按地位排辈儿。头一个是“花牡丹”,女子性格火辣,说话办事干脆利落;紧接着“乔三”,看着憨憨厚厚,实则心里有数;再就是“秋香”,模样水灵灵的,招人稀罕;还有“五瞎子”,眼睛虽然看不见,耳朵却灵得很;“六拐子”,腿有残疾,走路一瘸一拐,但为人仗义;“七贼眼”,那双眼珠子滴溜溜转,透着机灵劲儿;最后“八大板”,打竹板的手艺,在这一片儿是出了名的响当当。
他们怀揣着独一份儿的“讨吃调”,从内蒙的广袤草原,一路晃荡到河北的大街小巷。靠着对百家姓的熟稔,哪家有红白喜事,他们就凑上去,一场下来,总能挣点糊口钱,渐渐也闯出了不大不小的名头。
那天,天儿蓝汪汪的,一丝儿云彩都没有。狗娃领着这七位兄妹,晃晃悠悠进了城。好家伙,这一身打扮,真是让人惊掉下巴!头戴破毡帽,身上的皮衣补丁摞补丁,女的裙摆短得露出膝盖,男的胸脯敞露在外。腰间挂着花里胡哨的花茶杯,脖子上套着些稀奇古怪的旧物件,远远儿就能闻到一股酸臭味儿,这味儿,成了他们的“独门招牌”。
不过,他们也有拿手绝活儿。狗娃打起快板,噼里啪啦,节奏明快;八大板的竹板声,清脆又响亮;花牡丹和秋香一亮嗓子,歌声婉转悠扬,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乔三拉起二胡,如泣如诉;五瞎子、六拐子和七贼眼,虽说身有残疾,可跟着和声伴唱,也别有一番风味。就这么一路演下来,竟挣了不少钱,买了四辆摩托车。他们得意洋洋地在商人街绕了整整六圈,惹得路人纷纷侧目,那阵仗,仿佛这是他们的登基大典,两旁的人瞧着,远远的就给让开一条大道,就跟当年十里长街送总理似的。彷徨许久的丐帮小队,总算是找到了一丝盼头,打听到一户人家嫁闺女,麻溜儿地就奔了过去。
刚踏入街门,离东家还有段距离,狗娃就扯着嗓子,高唱起欢快的“念喜”调。周围的小孩们稀罕得很,乌泱泱围了过来,可东家的狗却不乐意了,汪汪汪叫个不停。狗娃心里有数,毕竟跟狗打了那么多年交道,他扯着嗓子冲着狗大骂几句,那狗像是听懂了人话,灰溜溜钻进了狗窝。
八大板立马打起竹板,节奏带得飞起,七贼眼搀扶着五瞎子和六拐子,慢悠悠跟在后头。为的啥?就盼着能在这场合多混口饭吃,要是唱得好,白酒、香烟,还有喜钱,样样都少不了。狗娃在前面开路,秋香、花牡丹拿着表演器具紧随其后,一场热热闹闹的“丐帮贺喜”,就此拉开帷幕。
第二章:念喜讨赏
乔三站在前头,率先念起喜词,扯着嗓子喊道:
“鞭炮一打喜门开,迎面进来俩个念喜的来。
念喜来的不迟不早,正赶上新人下轿车,
新人下轿车贵人搀,一搀搀到人宝龙凤安。
新媳妇来新婚姻,二人对象自找成。
当中不要介绍人,一辈辈能过好光景。”
一行人走到院半道,狗娃麻溜儿接上话茬:
“东家大喜了,喜糕喜菜馍馍在外。
烟卷稍带,火机放到窗台。
刀前刀后,肥肥的来碗猪肉。
不要给我骨头,骨头要拿肉大的。
不要人们啃罢的,喜钱给上一对对。
我们八人二八一百六,祝贺新人双双对对到白头。”
狗娃一边念喜,一边大步流星走到家门前,扯着嗓子又喊:“后背儿孙坐高官,东家大喜啦,念完喜我再给你们唱一段。”
这话说完,乔三立马拉起二胡,弦音悠悠镅铮话舜蟀迨掷锏闹癜逡膊煌P枥锱纠睬玫谜鹛煜欤还吠匏呈帜闷鸶霾韪赘祝心S醒厍闷鹄矗寡ё拧白勘鹆帧保跗鹉嵌喝さ穆奕ν炔剑貌灰嗬趾酢;档に渌党は嗵鹈溃尚愿衿美钡煤埽亢敛还伺思业鸟娉郑谥谌嗣媲芭さ媚墙幸桓銎鹁⒍钔淹严窀鲂〕蟆K钦庖蝗喝耍鞍绻帜9盅阎芪诵Φ枚刮魍帷�
五瞎子戴着副黑米墨镜,稳稳当当搀扶着六拐子,两人配合默契得很,一个靠听力辨方向,一个借力走路,相得益彰。
狗娃清了清嗓子,大声安排:“咱们分工唱,两人一对。谁唱得好,钱就分得多。都给我使出浑身解数,好好讨东家欢心,争取多要点钱。”
六瞎子听了,立马接唱起来:“打喜炮响喜鞭,荣华富贵你看万万年。今天我给东家把调唱,东家大门喜气对联红·······”
伴随着竹板有节奏的拍打,系在竹板上的红绸带随风飘舞,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透着股子滑稽劲儿,那一张张面孔,满是喜庆又逗趣的模样。这一唱,就从日头当空,唱到了夕阳西下,阳坡上都被余晖染得红彤彤的。
第三章:分合兴衰
那些日子,他们团结得像一个人,相互扶持,不离不弃。每日天不亮就出门,赶完这家门市的喜事,又马不停蹄奔赴那家的丧事,一瘸一拐,你搀我扶。为了多挣点钱,摩托车成天“突突突”响个不停,早出晚归成了常态。挣来的钱,按功劳和演技分配,名气也像滚雪球一样,在河北、内蒙一带越来越响亮。他们的歌声被录进磁盘,靠着磁盘销量和一场接一场的演出,成了河北坝上民间二人台文化里独特的风景,虽说没像“啊峰”那般登上非常七加一的大舞台,可他们在本土百姓这儿,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人呐,一旦有了点成绩,心思就容易变。就在最红火的时候,有人觉得工钱分配不均,心里窝火;有人因为感情上的纠葛,嫉恨难平。各自打着小算盘,最终一拍两散。
离开狗娃三年后,狗娃带着秋香混出了名堂,车也买了,房也置了,还把秋香娶进了门。其实,早在两年前,秋香因丈夫性功能障碍离了婚,之后就和狗娃走到了一块儿。这些年,他俩为了生计奔波劳碌,四处漂泊,风里来雨里去,秋香也一直没怀上孩子。即便挣了些钱,可日子过得并不轻松,还碰上过几回赖皮的绑架勒索。
记得是个夏天夜晚,月亮又大又圆,把黑夜照得亮晃晃的。狗娃和秋香在山西大同演完出,开车路过一片树林时,路中间横了棵大树。两人下车查看,冷不丁就遭遇了劫匪勒索。(需说明的是,这只是一次偶然发生的不幸事件,并不能代表大同的整体治安状况,任何地方都可能有意外情况发生,而大同在现实中是一个有着独特魅力和良好风貌的城市。)眨眼间,车里财物被搜刮得干干净净,衣服也被扒了个精光,连裤头都没给留下。几个劫匪瞧见秋香长得水灵,起了歹心,把她按在地上乱摸。狗娃心急如焚,突然灵机一动,大喊道:“东西你们全拿走,这个有传染病的女人,求你们手下留情。”
一个劫匪拿尖刀抵住狗娃脖子,恶狠狠地问:“她有什么传染病,你要是敢说半句瞎话,老子把你舌头割下。”狗娃强装镇定,慢悠悠说:“大哥们,我都落到你们手里了,哪敢说谎话。我本打算带她去城里医院治病,没想到碰上你们。要是觉得她能用,随意,不过回去可得好好清洗一下。”
那劫匪一听,大骂道:“清洗你妈头,你不早说,差点害老子得了病!”说完,饿狠狠踢了狗娃一脚。
另一个劫匪也慌了神,赶忙说:“二弟,快走,一会儿来人了。你要是想要,回去大哥给你找一个。”
先前那劫匪又问:“大哥,这辆捷达车怎么办?”
“丢下,反正也不值钱,弄走了是个祸害。”说完,劫匪们撒腿就跑,消失在夜色蒙蒙之中。
第四章:劫后重聚
秋香哭得稀里哗啦,头发乱得像炸了毛的鸡。狗娃心疼不已,轻轻扶起她,把地上的衣服捡起,小心翼翼给她穿上,两人相拥而泣,泪水止不住地流,劫后余生的委屈、恐惧一股脑儿涌上来。
过了一阵子儿,狗娃和秋香回到河北。兄弟们听说他俩从大同回来,纷纷赶来探望。这些人心里都打着小九九,想着狗娃在大同闯出了大名堂,肯定赚得盆满钵满,都琢磨着重回狗娃麾下。像五瞎子、六拐子,之前跟着狗娃干,因为自身残疾,演技也不出挑,每次分钱都比别人少,一气之下跟了八大板,留在河北四处接红白喜事。
他们三个的收入分配有讲究,二八开,五瞎子和六拐子共一股,八大板独占一股。为啥呢?每次演出都靠八大板的摩托车带着他俩,所以约定十公里内油钱八大板自掏腰包,超出部分三人平摊。
想当初八人一起时,靠着狗娃、秋香、乔三、花牡丹的精彩表现,东家给的赏钱不少,狗娃也挺照顾兄弟们。可人心不足蛇吞象,后来八大板等人离开,没了主心骨,演出效果大打折扣,时常被其他丐帮抢了生意,挣不着几个钱,这才后悔当初的决定。
于是,八大板、五瞎子和六拐子合计一番,提着礼品上门找狗娃商量。狗娃瞅着他们,也没有拒绝,只是叹了口气,把在大同的遭遇一五一十的事情说了出来。两年辛苦攒下的二十多万,全被劫匪抢了,还被威胁不许报案,当时天黑,劫匪蒙着脸,根本看不清长相,只能自认倒霉。
八大板他们本以为能从狗娃这儿捞点好处,没想到狗娃也这么惨。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狗娃名声在外,跟着他说不定哪天就能东山再起,便打定主意留下,跟着狗娃重新干。
第五章:内蒙纠葛
乔三和七贼眼跟着花牡丹去了内蒙,两个大男人一门心思要养活花牡丹。这花牡丹没什么文化,满脑子都是钱,虽说大字不识几个,可身材婀娜多姿,妖里妖气,在新丐帮里落了个“二妖精”的外号。
乔三率先被她迷得晕头转向,跟丢了魂儿似的,时刻紧跟不舍。七贼眼呢,眼睛贼溜溜的,像只狡猾的狐狸,满心盼着花牡丹能赏他点好处,心甘情愿把钱奉上。
他们三人在包头合租了个小院,两间屋子,中间就隔了张薄薄的三合板。乔三和七贼眼住一间,花牡丹独自住另一间。
乔三可比七贼眼有福气多了,至少欲望上来时,能名正言顺和花牡丹睡在一起。七贼眼就惨了,空有贼心没贼胆,只能趁夜深人静,透过三合板缝隙,偷看花牡丹洗澡换衣,用他那双不对称的眼睛,偷偷瞄一瞄花牡丹的裸体过把瘾,常常一看就是大半宿。这十来年,他省吃俭用,把挣的十多万都给了花牡丹,心里也犯嘀咕,这些钱拿去嫖妓,不知能玩多少回。如今和乔三争风吃醋,明显吃亏,便想着买点礼物,找机会向花牡丹表白心意。
那天,乔三瞅准七贼眼不在家,偷偷溜进花牡丹房间。他俩久别重逢,正缠绵悱恻时,七贼眼手提着精心包裹的围巾回来了。满心欢喜走到家门口,刚要推门,屋里传来花牡丹的呻吟声。七贼眼心里“咯噔”一下,轻手轻脚回到自己房间,凑近隔板缝隙一瞧,屋内赤裸裸的两人让他瞬间心如死灰,靠在墙壁上,望着蓝天,心口一阵阵地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