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流

萧聿在祈安殿内留宿一夜，次日和姜姝一同用了早膳。

萧聿的口味一向很刁，这次却比平常吃的多一些。

俊美的面庞舒展，似乎又想到什么事情，眉心压了一层云。

姜姝察言观色，扮演贤良贴心的形象，“陛下为何忧愁？”

萧聿不经意，锋利眼神却锁视着姜姝的每一个表情。

“太后谈起，后宫尚无子嗣。”

姜姝的心一怔。

“陛下春秋鼎盛。”

萧聿的眼神染了一抹柔情，目光落到姜姝平坦的小腹上。

“朕的嫡长子，只会是皇后所出。”

试探，赤裸裸的试探。

姜姝才不会相信狗皇帝有什么真心，姜家权势本就盛，再怀上嫡皇子，萧聿的疑心病重，只怕会将姜家连根拔起。

姜姝神色平静，闻着萧聿身上发出淡淡的药香味道，端着得体的笑，“后宫淑贵妃得陛下垂爱，还有柳妃，蓉妃，秦妃，只要能为陛下诞下皇子，为陛下分忧，臣妾便无忧。”

一番话得体又大方，挑不出任何错处。

萧聿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不想，也不能过分宠爱姜姝，助长姜家的野心。

只是姜姝识趣明理，又令他不悦。

萧聿面目表情的离开。

姜姝让人偷偷端来了避子汤，仰头喝完了，随手将药渣倒进花盆里。

……

宣太后自从新皇登基，便自请入佛安堂吃斋念佛，为国祈福，今日不知怎地，忽宣众妃到佛安堂训话。

如今这动作，怕是没什么好事。

姜姝布好金钗，挑了件月白色流光宫裙，明媚大方却又不至于太夺目。

姜姝一出现，众妃回头，脸色各异却又异曲同工。

淑贵妃嫉恨，柳妃艳羡，蓉妃不甘，秦妃高傲。

姜姝还未落座，宣太后华贵的脸皱了下，倨傲的语气里带着不满。

语气训斥，“皇帝夜夜留宿祈安殿。皇后，皇帝是整个后宫的皇帝，不是你一个人的。”

姜姝端着茶盏，恭恭敬敬站着。

“母后，是谁告诉您的？”

纪嫣然抢先道，“皇后善妒，自有人替天行道，不然这后宫可不就成了皇后娘娘一人的后宫？”

她跪了大半夜，膝盖肿胀，若不是皇后，她不会招陛下的怨恨。

姜姝明眸闪过对策，脚步一软瘫在地上，杯盏恰好不偏不倚砸到纪嫣然脚上。

疼得她跳了一脚。

姜姝表情真诚，“母后，儿臣近来身子不适，失了礼数，既然母后嫌弃儿臣无法掌管后宫，儿臣愿意交出掌管六宫之权。”

宣太后惊了。

姜姝这是什么路数？这么轻易的交出掌管六宫之权？

纪嫣然激动坏了，她是唯一的贵妃，唯皇后一人之下，皇后卸任，掌管六宫之权就是她的了。

“既然皇后娘娘有自知之明，太后应该找更得力的人掌管后宫。”

想法不言而喻。

宣太后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没有立即应下，提点了姜姝几句，便放人走了。

待人都走后，秦妃楚心月折返回来，语气娇嗔，“姑母，您为何轻易放过姜姝？”

楚心月和宣太后楚氏同出一族。

宣太后不紧不慢拨弄着手中的佛珠，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新帝暴戾薄情，后宫的花开了一拨又一拨，帝王恩如朝露，不长久，迟早有你出头之日。”

如今新帝待她不亲近，可好歹她是名正言顺的太后，见的多了，便明白皇恩才是最靠不住的。

楚心月媚眼娇俏，“姑母，可是陛下还未临幸过臣妾，就连储秀宫的门都未进过。”

先前宠爱淑贵妃，如今又是夜夜宠幸皇后。

真是涝的涝死，旱的旱死。

宣太后嫌弃的摆手，混浊的眼睛闪过一抹精锐的光芒。

来日方长。

姜姝回到祈安殿，额头泛起一层薄薄的细汗，只觉发冷，褪去衣衫，用过晚膳后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晕黄烛光下，姜姝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过分俊美迭丽的面庞。

单薄黑色龙袍微微敞开，结实紧绷的腹肌若隐若现，墨色披在肩头，眸中是划不来的浓郁。

“陛……陛下来多久了？”姜姝嗓子有点哑，按下心中的不安。

萧聿扯了扯唇角，微凉的指腹勾着她脸颊的发丝至耳后，动作轻柔。

宽厚大掌轻柔着她眉心的结，瑞凤眼微微挑着，看不出情绪，“阿姝睡的不安稳，可是梦到什么了？”

姜姝嘴角一抽。

她梦到前世，因着他惨死摔下城墙。

可是能说吗？

不能。

她是不指望狗皇帝有什么良心。

“陛下，臣妾无碍，只是身子疲乏，恐今夜不能侍奉陛下。”

姜姝调动情绪，她本就生的娇媚，此刻漂亮的杏眼潋着水光，顾盼生辉，清凌凌的望着人，有种天然的魅惑。

萧聿瞧着她的模样，脊背微僵，眸中暗流涌动，血液里的暴虐稍稍平息了些。

来之前，他才杀了人。

浑身是肮脏的血腥气。

他第一个念头是，拉着姜姝，沾染她，与她共赴沉沦。

将纯洁美好的莲花沾染上肮脏的淤泥，这样的滋味美妙极了。

姜姝低垂着眸子，怕被瞧出端倪，萧聿的那双眼太精太毒。

她用了些使身体酸软无力的药。

为了避宠。

姜姝弱柳扶风，发丝凌乱，一双雾蒙蒙的眼漂亮妩媚，浑然不知，这副病态在萧聿眼中是绝命催动欲望的毒。

萧聿凑过去，过度压抑的呼吸渐渐粗重，他情不自禁的单手锢着姜姝的腰身，微一用力，将人转了个圈，环坐到他的下腹上。

气息温热扑鼻，“阿姝，太后可有为难你？”

姿势过于胆大暧昧。

姜姝身体梗住，苍白的脸颊泛起一抹红。

被气的。

狗皇帝没人性。

都这样了，还要折磨她。

姜姝敛着水眸，皮笑肉不笑，“没有，太后提点臣妾，是臣妾的荣幸。”

她可不指望着狗皇帝能为她做主。

“是吗？”萧聿神色冷硬，俊美的脸闪过一抹戾气。

剑眉之下瑞凤眼勾着危险气息。

“皇后乖乖坐着，朕保准让皇后食髓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