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爹看上了新科状元，用全家性命逼他娶我。

婚前我本以为会受尽委屈，却不料婚后他待我如珠如宝。

直到爹被圣上厌弃后辞官，夫君将我贬妻为妾，并将正妻之位送给我的堂姐。

只因，我与堂姐样貌像了七分，堪为上佳替身。

夫君说：“你得感谢蕙娘，若不是她劝，我不会留你在府里。”

如此甚好，我模仿他的笔迹写下和离书，等待爹娘十日后接我回乡。

1

爹被迫辞官那天，回家路上吐血病危，娘亲气急昏倒。

府里下人屡屡来催，都被拒之门外。

只因，夫君谢不谦迎回了我的丧夫堂姐，并将我贬妻为妾，在半月后迎娶堂姐为正妻。

他要我大肆操办婚宴，要热闹喜庆，要在满京权贵面前给堂姐做脸。

我哭着怒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谢不谦将我一手推开，任由我摔倒在地上。

他冷冷俯视着我：“当年你爹用权势逼我跪下娶你，害我与蕙娘错过这许多年，如今因果轮回，你有何可怨？”

可是当年我被爹禁足后，分明拜托堂姐送信给他，询问他的心意。

强求易得苦果，如果他不愿意，我也不会拿终身大事冒险！

可他分明回了个信，上面写“愿与卿百年”，我找人确认过，是他的字迹。

我抓住堂姐的裙摆，求她帮帮我。

堂姐却说：“昭昭，叔父婶娘罪孽慎重，你何必沾染。你到底是我妹妹，我准许你沾我的喜气。”

这话的意思，还是要逼我给他们操办喜事！

我哭吼：“欺人太甚！”

“你们实在欺人太甚！”

情绪过激，身体疼痛，身下仿佛还有温热液体。

我低头，竟是……见了红。

我向前倒去陷入黑暗前，仿佛听到了夫君的呼喊声。

2

“昭昭！你醒醒！昭昭！”

我迷迷糊糊醒来，看到丫鬟墨竹的声音。

“小姐，你醒醒啊，小姐……太好了，你终于醒来了。”

身体好累好重，我满心只有父母。

却被丫鬟告知我被罚了，理由是：善妒恶毒，戕害子嗣。

我摸了摸肚子，所以……等待了许久的孩子没了。

婚前，我知道谢不谦是被迫娶我。

爹爹霸道惯了，所求必要所得，手段向来横行无忌。

婚后，我战战兢兢，却被谢不谦的温柔体贴所打动。

他喜欢孩子，我却迟迟不孕，婚后五年，让他也跟着被嘲笑。

不少人劝他纳妾，他对外说怕我伤心，坚决不娶。

为此养了不少可爱活泼的猫狗兔子，哄我开心，陪我解闷。

他对我那么好，却原来都是装的。

“小姐，你没事吧。”

墨竹擦掉我的眼泪，劝我保重身体。

我支撑起来，去找谢不谦。

恰好见到他动作熟练的抱着狸猫，哄着堂姐。

“你一向喜欢这些，日后我再多养些。”

“阿谦，这些年你又何必如此。”

堂姐看过来，恰好看到我如遭雷击的模样。

她幽幽发出叹息，说我可怜。

心痛到无法呼吸，要不是墨竹扶着，我根本无法站稳。

有气无力走过去，求谢不谦让我回家。

他脸色阴沉，眉头低压，一副风雨欲来。

还是堂姐摁着他的手臂：“阿谦，何必那么狠心呢，妹妹也是一副孝心。”

但谢不谦的关注点是：“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他给堂姐暖手，两人你侬我侬。

我成了背景板。

身体又开始疼痛，我真的站不稳了。

墨竹扶住我，怒骂：“老爷，您对夫人也太心狠了，她刚小产，您从前最怕夫人受伤委屈的！”

谢不谦反而微笑，笑意不达眼底。

我知道这反而是他暴怒前兆。

趁着堂姐又要做好人，趁着她靠近我时，我拔下她的金簪抵在她吼间。

“宋昭宁，你怎么敢！”

3

堂姐身体不住发抖，说话发颤，还是故作一副端庄大方的模样，劝着我。

我手用力，在她白皙娇嫩的脖颈上刺下一点。

“啊！阿谦，救我，你救救我！”

谢不谦拔出身后侍卫的刀，对准了我。

曾经新婚我不安恐惧时，在许多个深夜问过他。

他不止一次承诺，说绝不冲我拔刀。

眼泪溢出眼眶，我咬破了唇，鲜血为我染上一抹艳色。

寒风吹来，点点白雪落在脸上唇间。

谢不谦冷言：“宋昭宁，你还是这般善于伪装，这般欺人太甚。”

“我要见我爹娘，狠辣杀人又何妨！你既然拦着不让我走，还要另娶他人，不如我们和离！我的嫁妆通通留下，我不带走半分！”

他说我欠他，我那丰厚嫁妆权当弥补了他。

提到嫁妆俩字，堂姐呼吸都火热了些。

“阿谦……”

谢不谦语速更快：“不可能！你亏欠蕙娘那么多，必须先赎罪！”

我气极反笑：“我有什么罪？婚前我送信问过你，是你……”

“啊！”堂姐突然尖叫，“阿谦救救我啊！”

她边叫边朝金簪撞去，我害怕伤人性命，拿着金簪的手往后。

下一瞬，墨竹惨叫起来，锋利的刀子从她身上拔出，带出几滴鲜红血液。

我傻眼。

墨竹为我挡了刀。

恩爱五年的丈夫，要拔刀砍我！

很快，又听谢不谦说道：“来人，把宋姨娘关到小屋里去，把这贱婢拖出府去。”

我拼命阻拦，却还是见墨竹被拖走。

谢不谦亲自拽我回房，我哭着跪下求他，甚至磕了头。

“放了墨竹！求你放了墨竹！”

谢不谦捂住我的嘴巴，任我哭到绝望。

被丢到床上时，我不解地问：“为什么？为什么……夫君，谢不谦，从前的每一天幸福，难道都是假的吗？”

“当然。”他说，“与你相处的每一刻，都令我觉得恶心。宋昭宁，你识相点。”

门被关上。

堂姐来看过我，叹着气说我可怜又可恨。

然后她拿走我屋里大半东西，说我既然想念父母，那么就跟他们同甘共苦吧。

冬日寒冷，我夜不能寐。

不经怀疑过去种种，难道都是假的吗？

薄被衾寒，我本以为自己会发高烧。

但不曾想睡熟后很是温暖，醒来后依旧寒冷，可一日日的，身体反而好了起来。

只是每日醒来，嘴里有着药材的苦味。

堂姐的奶嬷嬷跟管家，送来一份份名录名单，要我定下婚宴一应用具跟宾客。

他们一声声喊我姨娘，眼神鄙夷，嘴角嘲讽。

还把我的嫁妆钥匙抢了过去。

我原本以为我能熬的，熬到谢不谦跟堂姐满意，熬到他们大婚人多之时，我能借他们的面子要挟出去看爹娘。

却收到娘亲病危身亡的消息。

“啊……娘亲！娘亲！”

我疯了一样要出去，被堂姐的奶嬷嬷抓住掌掴狠掐。

“谢不谦，我恨你！我恨你！”

4

堂姐是跟谢不谦一起过来的。

她身上一席红嫁衣，左右跟着七八个妆娘绣娘，脸上满是为新婚试穿嫁衣的喜悦。

而我，趴在她的面前，布满脏污，脸颊肿着，狰狞可怜。

“诶呀妹妹，你以前可是最爱华奢精致的，何必如此自甘堕落。”

我猩红着眼抬头。

确定，堂姐是真的很开心。

扭过头，跟谢不谦视线对焦那一瞬，我竟然看到了他的不忍。

不忍？！

心头浮现希望，我又开始挣扎：“谢不谦，我娘没了，最疼我爱我的娘没了……我要回家，我要见他们！求求你了，让我见他们！”

本以为他会答应。

熟料——

“那可真是太好了。”

“什么？”我怀疑自己幻听。

“那可真是太好了。”谢不谦仿佛很激动，一种大仇得报的激动。

我气哭：“谢不谦，你不是人！你是畜生！是魔鬼！”

曾经过去种种，通通化作烟尘，散了。

“宋昭宁，你太过分了！”堂姐怒气冲冲走来，重重打了我一巴掌。

还是从她口中，我才知道我娘亲跟婆母之间的恩怨。

婆母病重，要百年人参，谢不谦求上门，被我娘亲嘲讽一通后打了出来。

后来，堂姐自述是她偷拿了，才救了谢不谦的母亲。

“你撒谎！我娘最是善良仁慈！且她管家慎严，怎么可能让你偷去东西！”

回应我的，又是一记巴掌。

堂姐还假哭着投入谢不谦的怀抱，求他做主。

这种低级伎俩，居然真的得逞了。

谢不谦心疼地抱着堂姐，一脚把我踹到在地上，逼我道歉。

“我可以道歉，让我见我爹娘！谢不谦，你怎么对我都可以，杀我砍我都行，求求你，求求你了啊……”

我跪在地上磕头，碾碎自己所有自尊心，卑微求全到了极点。

可是……

他竟然还是说：“来人，宋姨娘对未来主母不敬，得了疯癫之症，关入小屋，不准她离开半步！”

我被人像猪狗一样拖走，看着谢不谦打横抱起堂姐大步离开。

心头一疼，鲜血从口里吐出。

我又昏死过去。

我看到娘在病床上念着我的名字，下人一遍遍出门去等我。

我没到，娘再也熬不住去了，临去之前嘴里还念着我的名字。

我还看到爹爹跌倒在地，看到府里一次次喊御医大夫，却因被圣上厌弃，没人肯上门。

我还看到墨竹带着刀伤被冻死在门外，被野狗分食。

最后是我……

满头白发，跪在堂姐脚边给她锤腿，看着谢不谦抱着他们的孙子，一切都是那么幸福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