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三角贸易

二人回到教堂时，还没到中午。

一进教堂，普利奇神父就迎了上来，道：

“抱歉，主教大人，我们那一批粮食被哥布林劫匪劫走了，恕在下无能。”

他自然是接到了消息。

不过，对于这一批粮食的丢失，他虽然也万分恼怒，但并不如格里芬家那般愤怒。

只要自家主教没拿到粮食就好！

然而，肖纳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失态，而只是淡淡地道：

“既然如此，那就敲打敲打他们吧。”

敲打敲打？普利奇神父眉头皱起，有种不祥的预感。

“您是指……”

“审判所的规模，我看，还能再扩大一点。”

轻飘飘的话语投下，却如惊雷般在普利奇神父脑海中炸响。

什么，他要扩编审判所？！

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对方难道发现了自己的死穴？

要知道，自己在黑石教区这么多年，除了审判所，其他地方几乎尽在自己掌控之下！

审判所那该死的糟老头子，虽然也被他威逼利诱，但无论如何，就是不肯就范，让他很是无奈。

这些日子，那糟老头子被自己找了个理由支开，为的就是趁他不在，好好敲打敲打新任主教。

结果却事与愿违。

思绪如电光般疾闪而过。

短暂的犹豫之后，他还是决定叫住即将离去的肖纳，沉声道：

“主教大人，审判所作为教会的作战与执法部门，若是贸然扩编，非常容易被贵族方利用，以此来攻击我们教会。”

“更何况，现在承平日久，若是让上头的大人知道您贸然扩编审判所规模……”

肖纳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他一眼，平静地道：

“一切后果，由我担着。”

望着肖纳离去的背影，普利奇神父忍不住在心头冷笑。

看来，自家主教，还是太年轻了啊。

也许扩编审判所能带来好处，但只要有任何负面影响，他就可以添油加醋告上一状。

届时，上头自然会解除这位主教的职位。

而到时候，他甚至都有希望竞争这主教之位！

只是，就在他做着美梦时，教堂外突然响起了问候声：

“请问主教大人在吗？”

听见是找自家主教的，普利奇神父眉头忍不住一皱。

但他一看，却发现竟然是格里芬家的斥候，疑惑道：

“我是普利奇，你们找主教做什么？”

斥候看了看普利奇，道：

“神父大人，霍尔特大人说要请主教大人明天过去共商要事。”

“要事？什么要事？”

“这个……霍尔特大人说不能告诉外人……”

普利奇脸色一沉：

“我难道算外人么？”

斥候犹豫了一下，将粮食被抢的后续以及拜龙教的相关消息低声与普利奇耳语了一通。

听见拜龙教复苏，普利奇双目猛然睁大。

“你说真的？！”

“就像老国王生了三个儿子一样真！”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从斥候手中接过信封，道：

“知道了，我会转交的，你回去吧。”

捏着信封，普利奇的神色有些阴郁，又有些兴奋。

这消息，实在是喜忧参半。

好就好在，拜龙教的死灰复燃，刚好赶上了这位主教的任期——

一个邪教，在自家手下教会的辖区复苏，规模还越来越大，上面会怎么想？

这可是触碰到教会原则的问题，一个闹不好，轻则革职，重则直接打入审判所地牢！

坏就坏在，对方当真有理由扩编审判所了。

思考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令神色平静下来，敲响了肖纳的书房大门。

“主教大人，您的信。”

……

打发走了普利奇神父后，肖纳随意瞟了几眼信的内容，就将其丢进垃圾桶。

信上的内容他很熟悉，无非就是邀请他明日共商大事。

至于大事是什么？不用想他都知道，是关于剿匪和剿邪教的。

我剿我自己？肖纳想一想，都觉得有些好笑。

匪是贵族自己养的，邪教是他成立的。

这到底谁剿谁呢？

这事他在心头早已有了预演，因此并未引起他太多关注。

此刻，他更在乎的，是接下来的魔鬼召唤仪式。

在书房里待了许久，直到他确认除了苏瑞尔以外，所有人都睡下了，他才终于激活阵纹。

精油蜡烛开始燃烧，浓烟与硫磺的气息弥漫开来，地上流淌的鲜血阵纹散发出幽邃的紫芒。

最后，浓烟在空中隐约凝成了一张魔鬼的面庞，狞笑道：

“凡人，想要得到无上的财富？亦或是力量？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

肖纳直视着魔鬼，毫无波动地道：

“做个交易。”

“交易？”

魔鬼发出蛊惑人心的笑声，道：

“你难道不知道，与魔鬼做交易，是最危险的吗？”

肖纳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道：

“我并不会因为你说了这些废话，就降低对你的戒心，所以别啰嗦了。”

魔鬼到嘴边的话卡住了。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凡人。

害怕的多，凶恶的多，但像面前这样，仿佛在和普通的奸商打交道一般的，还真没见过。

见魔鬼不再废话，肖纳平静地道：

“我要一张记载了【奥法神莓术】的卷轴。”

奥法神莓术，是神莓术的改良版。

最大的优势，就是不再像神莓术一般，必须要德鲁伊来释放，而是法师也能使用。

到了法师手里，这玩意儿就不像德鲁伊施法，还得讲究个什么“自然感悟”，直接可以量产！

有了这东西，他就可以解决当下最缺的粮食问题。

“奥法神莓术？嘿，我当然有，不过这可是万年前的奥术帝国留下的遗产，一般的东西，我可不愿意拿来交换。”

他打量着肖纳，言语中透露着轻薄，其意味不言而喻——

觉得肖纳掏不起这代价。

“不过嘛，如果你愿意付出一点点小小的代价，比如说，将你的灵魂租一段时间给我……”魔鬼开始了诱惑的低语。

肖纳撇了撇嘴，心念一动，第五道谎言所具现的法则产物出现在手上。

那是一团无定形的黑雾。

只是，却仿佛有实体一般，能被他托举而住。

寻常人看一眼，会觉得恍惚间，这东西变化了无数种不同的存在一般。

魔鬼正夸夸其谈，想要诱惑肖纳，看见肖纳手上的东西，眼睛都直了：

“谎言法则结晶？你从哪弄到的这玩意儿？”他忍不住失声道。

这是他首次这么失态。

肖纳简直要无语了，和魔鬼交易，除了容易被骗，最烦的就是这点。

废话太多！

“至少相当于二阶的谎言法则结晶，怎么样，够诚意了吧？”

魔鬼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好，我换，只不过你得先……”

肖纳的语气略微变冷：

“先签契约。”

在各地传说与记载中，魔鬼有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喜欢骗人签契约。

因为这份契约，魔鬼自己都无法违反，所以他们十分热衷于在契约里挖坑。

不过，早就做好了攻略的肖纳，直接甩出一份提前拟好的契约模板，丢给了眼前的魔鬼。

魔鬼沉默了。

眼前的凡人，怎么比他还像个魔鬼？

头一次，他觉得自己这几百年白活了。

“签就签呗。”不知不觉间，他的语气反而软了下来。

由于肖纳雷厉风行的原因，交易并未持续多久，很快，一人一魔鬼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肖纳抚摸着手中充满岁月感的羊皮纸，心头一阵感慨。

有了这东西，原本困扰自己发展最大的障碍之一，也算是消除了大半了。

接下来，他在黑石教会的前期发展，将会顺利不少！

但他并未急着结束召唤仪式，而是淡笑道：

“有兴趣长期合作么？”

魔鬼斜睨了他一眼，道：

“什么合作？”

眼前的凡人，说实话，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他有些不想和其打交道——虽然说出来会被笑掉大牙。

但他，的确是有些怕了。

虽然对方实力弱小无比，但他总觉得对方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

肖纳双臂抱胸，淡笑道：

“我骗人过来，你帮我点小忙，他们的灵魂都归你，咱们分工明确，干不干？”

那些未来将会被骗来的邪教徒，此刻就发挥了用途。

魔鬼的眼睛一下亮了：

“有多少？”

“起码几十上百人。”

“干！”

哪怕对于魔鬼，这也不是个小数目！

说罢，一人一魔鬼就开始讨论起详细的合作内容。

一场罪恶的“三角贸易”，正在悄然进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