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李满独自起身,往镖局外走去。
李腾眉头紧锁,跟在后面。
二人行至一处无人小巷,李腾仍是不依不饶。
“没碰到你,那你为何会是那种眼神?”
“这跟你没关系,我说过很多遍,请你不要再跟着我。
李家没了,以前那个千金大小姐李盈掬已经死了,而你也不再是门房之子。
我跟你早已不是主仆关系,你恢复自由身了,去你想去的地方,算我求你了,好吗?”
李满抱膝倚坐墙角,早已泪流两行。
李腾默然低头:“我就那么让你生厌吗?”
李满摇摇头,徐徐道:“我看到你,便会想起李宅的点点滴滴。
过往种种美好,如今却像一根根尖刺一样,狠狠扎进我的心窝。
那种感觉,很痛,你明白么?”
“我当然明白,我同样失去了父亲,所以我更不能一走了之。
我们一起努力,即便拼尽全力,我也一定会拿到刀谱和枪法。
总有一天,我们会拿回曾经失去的一切。”
李腾说完,想要去搀扶李满。
李满埋着头:“没有我们,你是你,我是我。”
李腾一怔,眼底浮现一抹茫然。
他深吸一口气,良久,艰难开口。
“盈掬,你应该知道的,我对你的……”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满打断。
“不,那不是。我对你,更没有那方面的感情。我们之间甚至都没有说过几句话,连朋友都算不上。”
李腾向后踉跄几步,直至背靠墙上,这才停下。
李满的话,在他心中不停回旋。
如同利刃一般,每一下,都让他的心绞痛着疼。
‘腾儿,别做梦了,土鸭子是永远站不到白天鹅身边的。’
他想起父亲的话,以前听到,总是会反驳几句。
现在,他才真正感受到那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即便是断翅的天鹅,也丝毫不会瞧上土鸭一眼。
富家千金爱上泥腿子的故事,只存在于读书人幻想的话本小说当中。
李满擦去脸上泪水,爬起身,看都没看李腾一眼,往镖局方向而去。
李腾看着那道绝情的背影,捂着胸口。
阵阵胃痛,让他吐出一口酸水。
他擦了擦嘴角,摇摇晃晃跟着……
龙威镖局,最西边的耳房。
赵霖在屋外看守,严禁任何人靠近。
就连胡名远都被他支走。
陆琛在房内检查着四周墙壁和门窗上的丝绵纸,发现并无暗孔,这才放下心来。
倒不是他不相信赵霖,而是镖局内人多混杂,赵霖对他没有心思,不代表旁人没有。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小心驶得万年船。
若是被旁人瞧见这破障丸,他一个乡野渔夫,很难解释的清。
到时惹来祸端,得不偿失。
他除去上身衣物,服下一粒药丸。
破障丸入口即化,顿觉一股清凉,自喉咙流入腹中。
他立身中正,照着那天赵霖所说,身心放松。
先要在身体里感受到那股细微的颤劲,才能进行破障。
身体各处,无一遗漏,他一一感受找寻。
两刻钟时间,一点颤劲的踪迹都没有。
他眉头微皱。
难道是火候还不够?
不能吧。
刚刚赵霖已经检查过他的手臂,直言这种粗韧程度的大筋,已经远超寻常练筋破障之人的。
他静下来心,摒除一切杂念。
将另一粒破障丸倒在手心,看了看。
决定加大药力试试。
他没有犹豫,一口吞下。
数息之后,他终于感受到那股颤劲。
在膻中穴附近。
他肌肉完全放松,小心控制着颤劲,动静很轻,往下腹移去。
直至将颤劲控制到脐下一寸五的丹田中,方才停下。
没过一会,他的腹肌开始微微颤动,进而带动整个腹部颤动。
他心里清楚,颤丹田成了。
整个过程持续很久。
陆琛身上汗如雨下,渗出的不仅有汗水,还有不少身体里的杂质也从毛孔中排出。
随着一道酥麻之感从后脑风府穴,再到头顶百会穴,经由神庭穴,最后汇于眉间印堂穴,他顿时全身的筋络都在发生着变化。
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便是最后一步。
耳房外,赵霖时不时朝着屋内望去。
‘这都进去一个时辰了,按理说应该已经出来了,难道是破障失败了?’
他一脸焦急,想要靠近,又怕惊扰到陆琛,便只能在门口轻声踱步。
多少年练武都没有这般浮躁,如今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但这的确不能怪他,换做任何一个人来,都不会比他淡定。
学武半个月,练筋入关,踏入武者境界。
放在以前,他是想也不敢想。
但现在,不仅仅是想那么简单,是亲眼见证。
他敢说,放眼整个东宁郡,这种事也是闻所未闻。
倘若说出去,只怕立马就会被人冠以“大吹”之类的诨名。
又等了片刻,耳房的门终于打开。
赵霖一个纵身,跃到陆琛身前。
陆琛此刻早已穿好裌衣,神色平静。
赵霖见他面无喜色,不由心里咯噔一下。
‘莫非失败了?’
刚要出声安慰,但见他手背大筋翠绿如玉,便知他破障成功了。
“恭喜陆师弟,练筋入关,从此以后不再是一名普通人,而是货真价实的武者了。”
陆琛抱拳:“得幸赵师兄的帮助,我才能突破,万分感激。”
“诶~自家同门,不说这些。你先在此地等候,我去让人安排热水,你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再与你说说后面的事。”
“好,有劳赵师兄。”
赵霖满脸兴奋离开,仿佛比他自己突破还要开心。
片刻功夫,一名丫鬟领着陆琛在浴房门口停下。
丫鬟推开门,候在屋内,柔声唤了一声:“公子请进。”
陆琛站在门口,只见房内摆着几个小木桶,小木桶后面有个大浴桶,桶内热气腾腾。
时不时,还有一股浓烈药香飘出屋外。
他微微一愣,竟然是药浴。
“确定是这吗?”
丫鬟点点头:“没错,是这儿,赵镖师特意交待过,奴婢不敢有误。”
陆琛哦了一声,进入房间,来到浴桶面前。
只见里面漂着各种药材,有些他甚至见都没见过。
“这一桶需要多少银子啊?”
丫鬟道:“这是乙等药浴,价值三两九钱银子。”
‘我去,泡一次一条舢板船没了。’
练武是真烧钱啊。
罢了,就洗这一回。
谁让赵师兄对他有莫大帮助,现在要是反悔不洗,只会让他难做。
正准备脱衣,发现丫鬟还在一旁候着,便道:“辛苦你带路了,你先出去忙吧。”
“不辛苦,奴婢应该的,我就在门口,公子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嗯。”
丫鬟走出房间,房门关上,浴房内只剩陆琛一人。
他脱掉身上衣物,先用旁边木桶内的清水,将身上污泥冲洗干净,这才跳入浴桶中。
仅仅泡了一会,便觉四肢百骸都伸展开来,舒畅无比。
丫鬟在门口告诉他,一般药浴都要泡半个时辰以上,药材才能发挥效用。
陆琛足足泡了半个多时辰,方才起身穿衣。
之前那一身有些脏了,他便拿起丫鬟给他准备的衣物。
从里衣到外裤,还有腰带鞋子,全是崭新一套,质感手感均是上乘。
他打开房门,惊醒正在摸鱼打盹的丫鬟。
丫鬟看见他,不由面带羞红:“这位公子,你找谁?”
陆琛还未答话,丫鬟回头见房门大开,不由一惊。
“哎呀,刚才那位陆公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