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年下山

夜空繁星点点，冷风吹拂，枫叶飘飞，树下一人，慵懒而卧，叶落而下，原本淡蓝色的长袍多了一抹枫红。

少年双目紧闭，面容俊秀，眉宇紧皱，呼吸略显急促，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

“唉！尚付学弟怎的又睡在此处！”

话语中，伴随着木制车轮转动之声，一道儒雅身影，端坐轮椅之上，来到近前。

早已经见怪不怪，坐在轮椅上之人，手臂轻抬，一道气劲射出，打在少年胸口之上。

满地的枫叶在此刻漠然飞散，伴随而来的还有少年略带怒意的声音。

“不全鹰！你又来烦我……”

“学弟醒了！”并未在意少年的语气，不全鹰笑了笑，随意的说道：“今年梦泽弟子即将出门历练，山座让我通知尚付学弟，这一次你也要去历练……”

“什么……？我也要去历练？这怎么可能？我这段时间应该没惹师父生气才对……。”

“此事，学弟还是去问山座比较合适，吾亦不知晓！”

狐疑的看着不全鹰，仔细思索着近些时间自己的所作所为，尚付心中暗道：“这段时间似乎没有触犯梦泽的规矩才对，除了半个月前不小心把几位刚入学的弟子打成重伤之外，这件事应该不至于让我下山才对，除非……”

“不全鹰是不是你告我黑状？”

“呵！尚付学弟说笑了！”不全鹰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想到这个混世魔王即将下山，心情都愉悦了许多，接着道：“山座在古香书轩等你，学弟还是赶紧去吧。”

“你给我等着！”

撂下一句狠话，尚付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长袍，这才离开。

望着尚付远去的背影，不全鹰眼中闪过一抹莫名光芒，尚付对此却并未察觉。

学海无际，庄严静穆的修习之地----汤问梦泽。

青烟袅袅，阁楼耸立，淡淡书香沁人心脾。

古香书轩之内，尚付看着书桌前提笔急书的熟悉身影，嬉笑道：“师父，您怎么突然想起来让我去历练了？”

眼前之人，仙风道骨，眉宇间仁慈中带着坚毅，睿智自信般的眼神，让尚付心中先前不悦，春风化雨般消失无踪。

并未抬头，山座缓缓道：“近些时期，你之梦魇越显频繁了。”

尚付脸上笑意瞬间收敛，眉头微皱：“还好吧！”

放下手中之笔，山座香六牙抬头看着眼前弟子：“自从为师将你带入梦泽起，已有百年，你之成长远比他人缓慢，更时常被梦魇所困，为师探寻良久，猜测这或许与你身世有关，而今你之能为早已入先天，是时候去尘世走一遭了。”

“可是……。”犹豫了一下，尚付认真的试探道：“师父不去可以吗？”

“当初为师自南海弱水之畔与你相遇，因你心脉有缺，取名：香如阙。

你之梦魇所见紫邪之物，三首三爪，八翼齐张，因此为你取名尚付，望你早脱梦魇。

这十年来你之能为，几近不前，此次让你前去历练，也是希望你能够再进一步，或许如此可让你脱离梦魇。

再者你已长大，也需要多看看这世界！”

“徒儿明白！”躬身一礼，尚付再无辩驳，尽管不想离开成长之地，去那诡谲莫测的武林，但师父之言，亦是为自己着想，尽管明了，仍是略有不舍。

此时，香六牙有力的手臂，落在了尚付肩头之上。

“如阙，梦泽永远都是你的家！”

“嗯！徒儿知晓。”点了点头，四目相对，尚付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道：“徒儿从未离开过梦泽，不知师父可否为我指个方向？”

“你呀！心中早有方向，何须问为师呢？”山座香六牙笑道：“陪为师走走吧！”

“好的，师父！”

来到此世已有百年，相比前世碌碌无为，短暂的数十年，百年却只是弹指一挥间。

尚付又怎会没有自己的想法，只是时间久了，总是习惯而已。

师徒二人并肩而行，谈笑中，直至朝阳初升，却已在山门之前。

金色的朝阳洒落，香六牙坚定的眼眸中，也不由得露出一丝离愁。

“如阙，汝可有方向了吗？”

“瞒不过师父！”尚付看着远天的朝阳，沉静的说道：“师父既然是从弱水之畔遇到我，此处我定会前去。至于说方向……。”

转身看着汤问梦泽高大的山门，尚付展颜道：“曾经我年幼，师父养育我，教我习武成人，今后我希望，不坠师父威名，守护师父，守护梦泽。”

“记住一切随心即可。”香六牙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礼物，递到尚付手中，道：“此骨符乃是为师特意为你所制，日后有大用。另外这封信，待你明白自己来处之时，方可打开。切记！切记！”

接过事物，那骨符极为精致，其上符文缭绕，用一根红绳拴着，尚付只是简单的看了几眼，便戴在了脖子上。

收好书信，躬身下拜，三拜九叩：“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好了！下山去吧！”

“徒儿房中床头之上，有一本书，乃是徒儿闲暇之时所写，我离开之后，还请师父仔细看看，或可解师父心中忧虑。”

诧异的看着眼前弟子，平日里提到读书就宛若畏之如虎的尚付，竟然会著书，有些超出香六牙预期。

“为师记下了！”

“徒儿告辞！师父保重！”

远去的背影亦步亦趋，驻足而立的香六牙久久不语，直到尚付消失在视线尽头，才缓缓转身离去。

不久之后，案牍前香六牙看着眼前的书本之上所画的地狱鸟图像，陷入了沉思。

而在图像一旁，“朝灵阙”三个大字，即便是沉稳如山座，心中也不免泛起了涟漪。

“如阙汝怎知如此密辛？也罢，只望你此行平安！至于不全鹰……。”

此时的尚付，对于自己师父看了朝灵阙之后，会是怎样的想法，他不得而知。

或许他早就心中有数，只是懒得去想而已。

就如同，作为穿越者，来到苦境已有百年，仍是不想去江湖中走一遭一般。

毕竟，在他看来江湖快意恩仇的同时，也伴随着无尽的麻烦与危险，就比如眼前的麻烦。